公社的祠堂积了半寸厚的灰。
供桌前的长明灯豆大一点亮，映着墙上斑驳的“农业学大寨”标语，把王二婶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她疼得在稻草堆上打滚，额前的碎发全被冷汗浸透，肚子高高隆起，像揣了个熟透的西瓜，每一次宫缩都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怕是难产。”守在门口的接生婆搓着手，烟袋锅在鞋底上磕得邦邦响，“这都折腾仨时辰了，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险。”
林梓姗挎着药篮站在供桌旁，往王二婶嘴里灌褐色的药汁：“这是我山里采的‘催生草’，喝了准管用。”药汁顺着王二婶的嘴角流下来，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她的呼吸却越来越弱，脸色白得像纸。
“让开！”
祠堂的木门被推开，带起一阵穿堂风，吹得长明灯火苗首晃。林梓媛提着药箱站在门口，蓝布衫的袖口沾着泥，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赵红梅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块干净的布，气喘吁吁地说：“听……听接生婆说不行了，就赶紧把林知青找来……”
林梓姗往旁边挪了挪，药篮里的草药洒出来几株，其中一株开着细小的白花，根茎泛着黑——是胡家后山特有的“锁血草”，能让血脉凝滞，哪是什么催生草。林梓媛眼尖瞥见，心里一沉，蹲下身摸王二婶的脉，指尖感到一种滞涩的跳动，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功德系统提示：检测到邪祟干扰生产，救治可获高额功德。”
“拿热水来，还有干净的剪刀。”林梓媛解开药箱，里面的青霉素瓶在昏暗中闪着光。她摸出银针，在长明灯上燎过，针尖映着灯影，泛着冷冽的光。林梓姗在一旁说：“用针扎能管用？别是乱折腾……”
话没说完，就被王二婶一声凄厉的痛呼打断。林梓媛的银针己经落在合谷穴上，手法又快又准，像春燕点水。接着是三阴交、足三里……银亮的针影在昏暗中翻飞，随着她手腕轻颤，王二婶的哭喊竟渐渐低了些。
“这是……针灸？”接生婆凑过来看，烟袋锅上的火星差点烫到草堆，“城里大夫真会些新鲜法子。”
林梓媛没抬头，指尖忽然感到颈间的玛瑙牌发烫。她看向王二婶隆起的肚子，用系统刚解锁的“灵视”扫过，果然在胎儿周围看到淡淡的灰雾——是林梓姗药汁里的邪祟在作祟。她摸出黄纸，就在供桌上飞快地画了张“顺生符”，指尖蘸着自己的血点在符心，猛地贴在王二婶的小腹上。
“啊——”
王二婶发出一声长长的痛呼，祠堂的长明灯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亮得晃眼。林梓媛趁机握住王二婶的手：“跟着我呼气，用力！”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像山涧里稳稳扎根的石头。
窗外的日头渐渐偏西，祠堂里的哭声、喊声混在一起，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林梓姗站在角落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算准了王二婶今天生产，特意用“锁血草”拖延时间，本想等母子双亡后，再假惺惺地拿出“解药”，让村民觉得还是她的草药管用。
“出来了！出来了！”接生婆突然高叫一声，捧着个红通通的婴儿，脐带还连着，“是个大胖小子！”
王二婶的哭声弱下去，脸色慢慢有了血色。林梓媛迅速剪断脐带，用煮沸过的布包扎好，又给王二婶打了青霉素：“防止感染。”系统界面在脑海里闪了下：“成功救治难产孕妇及新生儿，功德+800，解锁‘清心咒’。”
祠堂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肖刚站在门口，军绿色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他手里拿着个军用水壶，见林梓媛出来，递过去：“巡诊路过，听说这边有人难产。”壶身上的搪瓷掉了块漆，露出里面的白铁。
林梓媛接过来喝了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刚才的紧张。“谢谢。”她抬头时，正撞见肖刚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玛瑙牌上，那眼神里有探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
“她的药有问题。”肖刚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目光扫过祠堂里正在收拾药篮的林梓姗。
林梓媛点点头，指尖着温热的玛瑙牌：“我知道。”
祠堂里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像小喇叭似的，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村民们涌进来，给王二婶家送鸡蛋、红糖，有人往林梓媛手里塞了把炒花生：“林知青真是活菩萨！这手医术，比城里大医院的大夫还神！”
林梓姗站在人群外，药篮里的“锁血草”被她偷偷扔进了供桌下的灰堆里。她看着被村民围住的林梓媛，蓝布衫在昏暗中像朵干净的云，心里像被毒虫啃噬——凭什么？凭什么林梓媛什么都有，家世好，懂医术，连那块玛瑙牌都只认她？
“说不定用了啥邪门法子。”林梓姗往人群里挤了挤，故意提高声音，“哪有针扎几下就能顺产的？怕是……”
“你这话啥意思？”三队的张大爷把烟袋锅往地上一磕，火星溅起来，“刚才是谁喂了药，二婶子反倒更疼了？要不是林知青来得及时，你负得起责任？”
村民们纷纷附和，有人说看见林梓姗往药汁里加了东西，有人说她昨天还在王二婶家门口转悠。林梓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攥着药篮的手指关节都白了，转身挤出人群，快步往村外走——她得去告诉胡家，林梓媛越来越难对付了。
夕阳把祠堂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梓媛帮着收拾东西，赵红梅凑到她耳边：“林梓姗刚才走的时候，眼睛绿得吓人。”
林梓媛叠着用过的纱布，指尖触到粗糙的棉布，忽然想起肖刚刚才的话。她抬头看向公社卫生院的方向，夕阳正落在那栋砖房的屋顶上，像镀了层金。肖刚己经走了，军绿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只留下军用水壶放在供桌上，还带着点余温。
“林知青，晚上去家里吃饭吧？”王二婶的男人搓着手，笑得满脸褶子，“让二婶子给你煮红糖鸡蛋。”
“不了，知青点还有事。”林梓媛背起药箱，玛瑙牌贴着胸口，温温的很舒服。系统又弹出提示：“村民认可度提升，解锁‘基础风水勘察’。”
走出祠堂时，暮色己经漫上来。田埂上的野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晃，远处的山坳里，胡家老宅的方向黑沉沉的，像头蛰伏的兽。林梓媛摸了摸颈间的玛瑙牌，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就像祠堂里的长明灯，看着微弱，却总能在黑暗里撑出一点亮。
她不知道的是，肖刚并没有走远。他站在公社的老槐树下，看着那个蓝布衫的身影消失在田埂尽头，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口袋——那里的玛瑙牌，刚才在祠堂外，又和林梓媛的那块产生了共鸣，温热的感觉顺着血脉蔓延，像百年前就刻在骨子里的默契。
晚风拂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像是谁在低声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知青点的美人活菩萨(http://www.220book.com/book/V15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