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缠在医务室的窗棂上。林梓媛刚将晒干的金银花收进药柜，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张二柱的媳妇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眼眶红红的：“林知青，娃半夜就开始咳，嗓子里像有痰堵着，咋都哄不好。”
孩子的小脸憋得通红，呼吸时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像破旧的风箱。林梓媛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烫，但颈间的玛瑙牌微微发颤——是风寒引发的支气管炎，算不上重病，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气，像根细针藏在棉花里。
“是着凉了。”她从药柜里取出麻黄和杏仁，用系统兑换的戥子称好，“这药熬成汤，加两勺红糖，喝下去发点汗就好。”她特意多抓了把紫苏，叶片上的细绒毛在晨光里闪着银亮，“这个煮水给娃泡脚，能驱寒。”
张二柱媳妇千恩万谢地走了，药香还留在医务室里，混着新刷的油漆味，竟有种让人安心的暖意。赵红梅端着水盆进来，见药柜上摆着几个粗瓷碗，里面是社员们送来的鸡蛋和咸菜：“李娟刚才来说，村东头来了个游医，说你这医务室的药都是‘邪物’，治不好病还伤身。”
林梓媛的手顿了顿，戥子上的杏仁轻轻晃动。她早料到胡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随他说去吧。”她将药材包好，“药效怎么样，村民自己会判断。”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嘈杂的人声。个穿灰布褂子的汉子站在碾盘上，手里摇着个铜铃，声音像破锣：“大家快来看啊！这知青点的女娃用邪术看病，前儿个张二柱的病就是被她咒出来的！我这有祖传的灵药，包治百病……”
村民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人将信将疑，有人指着医务室的方向窃窃私语。林梓姗站在人群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手里的药篮里，装着和那游医同款的“灵药”。
“林知青，这……”王大队长急得首搓手，烟袋锅在手里转来转去，“要不要我把他赶出去？”
林梓媛摇摇头，从药柜里取出个陶罐，里面是她用系统功德兑换的青霉素。“不用。”她的声音很稳，像浸了水的石头，“让他说，我正好有个病人要治。”
被游医说动的刘老汉抱着孙子挤进来，孩子的胳膊上长了个红肿的疮，脓水把袖子都浸透了。“林知青，你要是治不好，就别挡着人家游医救人！”刘老汉的嗓门很大，震得窗纸都发颤。
林梓姗跟着走进来，假惺惺地说：“梓媛，要不就让游医试试？他说他的药膏能‘拔毒’……”
“不必了。”林梓媛掀开孩子的袖子，疮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紫色，和之前张二柱身上的蛊虫痕迹如出一辙。她从药箱里取出手术刀，在火上燎过，“这是‘疖疮’，里面有脓根，得切开排脓。”
游医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切开就完了！这是‘蛇毒疮’，要用我的药膏才能治，用刀子会把毒逼进心脏！”
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林梓媛没理会，手术刀精准地划开疮口，黄白色的脓水涌出来，里面竟裹着根细如发丝的黑虫——是胡家的“疮蛊”，靠吸食脓液生长。她迅速用镊子夹出虫体，往疮口里撒上青霉素粉，用纱布包扎好。
“这是啥？”刘老汉看得目瞪口呆，烟袋锅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是蛊虫。”林梓媛将黑虫放在瓦片上，用火一烧，发出“滋滋”的响，冒出股黑烟，“游医的药膏里，怕是就有这东西的卵。”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冲出去把游医揪了过来，他药箱里的“灵药”被打翻在地，里面滚出几只蠕动的白虫，吓得村民们纷纷后退。游医的脸白得像纸，哆嗦着说：“不是我……是胡家老爷子让我来的……”
林梓姗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转身就要走，被赵红梅一把拉住：“林梓姗，你药篮里的药膏，要不要也烧烧看？”
真相像被戳破的气球，瘪在阳光下。王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一脚把游医踹倒在地：“把他捆起来，送公社派出所！”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药柜上的铜铃偶尔响一声。刘老汉抱着孙子，老泪纵横地给林梓媛鞠躬：“林知青，我老糊涂，我对不起你啊！”
林梓媛扶起他，掌心触到他粗糙的手，像摸到了风干的树皮。“刘大爷别这样，我也是尽力而为。”她从药柜里取出瓶磺胺，“这药你拿着，按时给孩子换药，过几天就好了。”
村民们看着药柜里整齐的药材，闻着空气中清苦的药香，再没人提“邪术”两个字。有人回家拿来新摘的蔬菜，有人送来刚烙的饼，医务室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暮色降临时，肖刚出现在医务室门口。他刚从公社回来，军靴上还沾着泥，帆布包里的听诊器闪着银光。“听说你处理了个游医？”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落在药柜上的锦旗上，那是王大队长让人连夜做的，上面绣着“美人活菩萨”五个歪歪扭扭的字。
林梓媛的脸微微发烫，把锦旗往药柜里推了推。“是胡家派来的。”她从陶罐里倒出杯金银花茶，递给他，“你要不要尝尝？”
肖刚接过茶杯，指尖碰到她的，两人的玛瑙牌同时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像春溪漫过卵石。他低头喝茶时，目光扫过她颈间的挂件，忽然说：“你的玛瑙牌，能不能借我看看？”
林梓媛解下挂件递过去。肖刚从胸前取出自己的玛瑙牌，两块挂件刚一接触，就发出温润的红光，像两团跳动的火焰。红光中，隐约浮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穿道袍，一个穿长衫，正合力画着一张巨大的符咒。
“这是……”林梓媛的呼吸顿了顿，脑海里闪过个破碎的画面，百年前的道观里，也有这样两块发光的玛瑙牌。
“是灵契。”肖刚的声音有些哑，眼神里是掩不住的震惊，“肖家古籍上说，只有命定之人，才能让两块玛瑙牌共振，唤醒前世的记忆。”
窗外的虫鸣声突然停了，月光穿过窗棂，在地上织出银色的网。林梓媛看着红光中的身影，忽然明白，她和肖刚的羁绊，早在百年前就己经注定。
肖刚小心翼翼地将玛瑙牌还给她，指尖的温度仿佛还留在挂件上。“胡家不会罢休的。”他的目光沉了沉，“他们的‘续命蛊’快成熟了，急需至纯的灵力催化，你的玛瑙牌，就是他们的目标。”
林梓媛握紧挂件，红光渐渐散去，却在心底留下一片温暖。“我知道。”她抬头时，正好撞上肖刚的目光，里面有担忧，有坚定，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像夜色里的星光。
夜风拂过医务室的窗纸，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药柜上的锦旗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美人活菩萨”五个字，像浸了水的墨，在心底晕开。林梓媛知道，平静的日子还没真正到来，但只要身边有这个沉默守护的身影，有这块传承了百年的玛瑙牌，她就有勇气面对所有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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