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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个月的隐秘靠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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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刻意递给陈烬,只是放在公共休息区的桌上,或者让助理小夏“给大家分一分”,但每次,分量最足、品质最好的那一份,总会“阴差阳错”地落到陈烬手里。起初陈烬置之不理。首到一个暴雨滂沱的夜晚,他在湿滑的山路上巡护时摔了一跤,旧伤剧痛加上淋了雨,发起了低烧。他蜷缩在冰冷的板房里,又冷又饿。门被轻轻敲响,小夏端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外:“林队,林先生看你晚上没去吃饭,让我送点热汤过来,说是驱驱寒。”保温桶里是滚烫的、加了驱寒药材的鸡汤,香气扑鼻。陈烬看着那升腾的热气,眼眶一阵发热。他最终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入冰冷的胃里,驱散了寒意,也悄然融化着他心口坚冰的一角。那晚之后,他不再拒绝那些“分享”的食物,只是每次都沉默地吃完,从不道谢,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隐秘的守护: 陈烬的板房窗户有些漏风。一天他巡护回来,发现漏风的缝隙被仔细地封上了厚厚的防风胶条。屋里多了一个小巧的、静音的电暖器,正散发着融融暖意。桌上放着一盒进口的强力止痛贴膏和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没有字条,没有说明。陈烬拿起那盒止痛贴膏,熟悉的进口品牌,是他这种收入绝对负担不起的。他默默地撕开一片,贴在后背最痛的位置。温热的药效缓缓渗透,减轻了折磨他许久的痛楚。他靠在温暖的板房墙壁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久违的、被人小心翼翼守护着的暖意,贪恋像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着他日益动摇的心防。他第一次没有在深夜压抑地呼唤那个名字,而是在暖意中沉沉睡去。

内心的煎熬在加剧。林星野的关照不再是强势的给予,而是变成了无声的、细腻的渗透。每一次挡在他身前的保护,每一份恰到好处的温暖,每一点隐秘的体贴,都在陈烬冰封的心湖上凿开一道裂缝。贪恋那温暖的感觉像毒药,让他沉溺,也让他恐惧。他一边本能地接受着,一边在心底疯狂地谴责着自己的软弱和不配。他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中,几乎包揽了所有最危险、最繁重的现场协调和安全保障工作,仿佛只有用身体的疲惫才能麻痹内心的挣扎。他沉默地跟在林星野身后,距离却在不自觉中缩短了一些。

第三个月:风暴中心的靠近与决堤的前夜

电影拍摄进入最紧张的高潮阶段。一场关键的夜戏,需要在林海雪原深处模拟暴风雪的场景。巨大的鼓风机轰鸣,人造雪沫漫天飞舞,气温骤降。林星野饰演的角色要在风雪中完成一段艰难的长镜头独白。

片场意外与本能暴露: 拍摄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林星野顶着狂风“暴雪”,在湿滑的雪地上艰难跋涉,情绪地念着台词。突然,一台架设在斜坡上的大型聚光灯,由于地面湿滑且承重支架被狂风吹得有些松动,竟猛地朝着林星野所在的方向倾倒下来!沉重的灯体带着刺眼的光芒和呼啸的风声砸落!

“小心——!”导演和工作人员惊恐的尖叫淹没在风机的轰鸣中!

所有人都惊呆了!保镖离得太远!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再次如同离弦之箭般猛扑出去!是陈烬!他离林星野最近!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再次主宰了一切!他狠狠地将正沉浸于表演中的林星野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护住他!

“哐当——!!!”沉重的聚光灯擦着他们的身体,重重砸在雪地上,溅起大片的雪沫和泥土!灯罩碎裂,灯光瞬间熄灭!

片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鼓风机徒劳的轰鸣。

林星野被陈烬压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和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人造的雪沫落满了他们一身。陈烬撑起身,急切地看向身下的林星野,眼神里充满了未退的惊惧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毫不掩饰的关切,脱口而出:“星野!你没事吧?!” 声音嘶哑,却带着真切的恐慌。

“星野”?不是“林先生”!

这声呼唤,清晰地穿透了瞬间的寂静,落入了离得最近的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的耳中!所有人都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压在林星野身上的护林队长。

陈烬在喊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就意识到了!巨大的恐慌瞬间将他淹没!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林星野身上弹开,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仓皇地躲闪着西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尤其是林星野那双瞬间亮得惊人的、带着巨大震撼和复杂情绪的眼睛!他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林先生!我…我不是…” 他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彻底暴露的现场。

“等等!”林星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坐起身,拍掉身上的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一种强压的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烬慌乱的眼睛,“你刚才…叫我什么?”

片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陈烬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用力想挣脱,却被林星野死死攥住。巨大的羞耻感和暴露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死死地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声音细若蚊蝇,带着绝望的哀求:“…林先生…请您放手…我…我失态了…对不起…” 他只想立刻消失!

林星野看着他那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多亏了林队长反应快。大家受惊了,检查设备,原地休息半小时。” 他一句话,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和那声石破天惊的呼唤,定义为“反应快”和“失态”。导演和工作人员虽然满腹疑窦,但也不敢多问,纷纷散开。

陈烬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片场中心,躲进了最暗的角落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完了…他彻底暴露了…林星野会怎么想?剧组的人会怎么看?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暴雨夜的爆发与守护: 几天后,剧组转场到一个靠近林场边缘废弃观测站的场景拍摄。杀青在即,投资方派了个代表来探班。当晚在观测站简陋的食堂里举行了小型的聚餐。代表是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仗着身份和酒劲,言语间对几位年轻女演员颇为轻浮,甚至借着敬酒想动手动脚。林星野出面挡了几次,对方却借着酒意越发嚣张,话里话外还带着对林星野“过于清高”的嘲讽,甚至不怀好意地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坐在角落、沉默喝酒的陈烬:“林影帝对那位林队长,还真是‘关照’得紧啊?听说上次还…‘舍身相救’?啧啧,这交情,不一般哪…”

林星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如刀。

陈烬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他低着头,那道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屈辱,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林星野。他不能让林星野因为自己,在这种场合失了身份,惹上麻烦。

就在林星野要发作时,陈烬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几步走到那个代表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沉默的压迫感。他脸色阴沉,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沉郁,而是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你,喝多了。”陈烬的声音低沉沙哑,像闷雷滚过,“林场风大,我送你出去醒醒酒。” 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他不由分说,一把攥住那个代表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瞬间痛呼出声!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代表惊怒交加。

陈烬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硬生生将那骂骂咧咧的代表拖出了食堂,首接扔到了外面冰冷的雨地里!

“滚!”陈烬只丢下一个冰冷的字眼,砰地关上了食堂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叫骂和风雨声。

食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陈烬这突如其来的、凶悍的一面惊呆了。连林星野都怔住了,他从未见过陈烬如此外露的愤怒和…保护欲。是为了他?

陈烬走回角落,重新坐下,拿起桌上那杯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翻腾。他不敢看林星野,只是盯着空酒杯,胸口剧烈起伏。那道疤在昏暗的光线下,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起伏。

林星野深深地看着他,看着他因为愤怒而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紧握的拳头,看着他疤痕下涌动的激烈情绪。一股暖流混合着酸楚,猛烈地冲击着他冰封的心。阿烬…你终究还是…在意我的。

那晚之后,剧组里关于林默队长和林星野关系的猜测悄然滋生,但无人敢明说。陈烬更加沉默,几乎成了片场的一个影子。而林星野对他的“关照”,却变得更加细致入微,甚至带着一种不再掩饰的温柔。

伤痛的羁绊与贪恋的沉溺: 陈烬后背的旧伤因为那次扑救灯架和雨夜的风寒,再次发炎,引发了低烧。他强撑着不去医务室,独自蜷缩在冰冷的板房里。深夜,门被轻轻推开。林星野端着一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支进口的药膏。

“趴下。”林星野的声音不容拒绝,带着一种陈烬无法抗拒的疲惫和温柔。

陈烬想拒绝,想说自己可以。但高烧带来的虚弱和对那温暖的贪恋,让他最终沉默地转过身,趴在简陋的板床上,将血肉模糊、红肿发炎的后背暴露在林星野面前。他感到一阵难堪,身体微微颤抖。

林星野没有说话。他拧干热毛巾,动作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冰冷的汗水和污迹。温热的触感让陈烬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接着,冰凉而带着药香的膏体被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林星野的手指带着薄茧,动作却异常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那指腹划过皮肤的感觉,带着细微的电流,让陈烬的心跳骤然加速。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陈烬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身体因为那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温柔触碰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酸楚和贪恋。他贪恋这指尖的温度,贪恋这无声的守护,贪恋这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这感觉太美好,美好得像一场随时会醒的梦。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林星野细致地涂好药,用干净的纱布覆盖好。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陈烬微微颤抖的肩背。许久,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疼吗?”

陈烬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些年…一个人…很辛苦吧?” 林星野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陈烬心上。

陈烬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呜咽出声。辛苦?何止是辛苦。是烈火焚身的痛,是毁容后的绝望,是十年孤独的冰冷,是日夜思念却不敢相认的煎熬…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堤防。

林星野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覆在了陈烬没有被伤口覆盖的、完好的右肩上。那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了十年的呜咽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破碎而绝望。

杀青宴的喧嚣像一层厚重的油彩,涂抹在青松岭林场简陋的礼堂里。劣质酒精的气味、汗味、香烟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醉醺醺的笑闹和划拳声。彩色灯泡串在头顶摇晃,投下晃动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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