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例行巡山中,意外发现了一处盗伐者留下的新鲜树桩。碗口粗的樟子松被齐根锯断,白生生的木茬刺眼地暴露在雪地里。
陈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现场,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怒气。他沿着雪地上混乱的脚印和拖拽痕迹,一路追踪了整整一天,最终在林场边缘截住了那辆装着盗伐木材的破旧卡车。
对方有三个人,拿着斧头和锯子,一脸蛮横。
陈烬独自一人,站在卡车前,挡住了去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眼神像结了冰的石头,左手缓缓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守林人配发的非致命防卫工具)
那几个人被他身上那股不要命的狠厉气势震慑住了,骂骂咧咧地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闻讯赶来的森林公安面前怂了。
做笔录的时候,公安同志看着他脸上那道疤和冷硬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说:“老林,可以啊,一个人就敢拦他们三个?够猛的。”
陈烬只是摇摇头,声音平淡:“他们坏了规矩。”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关于离别和思念的郁气,几乎想要找点什么来打一架。
晚上,李芸做了红烧肉,让小树来叫他过去吃饭。饭桌上,小树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李芸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林大哥,这次出去…还好吗?看你回来好像更累了。”
陈烬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没事。挺好。”
他低头扒着饭,食不知味。桌上是热气腾腾的家常菜,耳边是孩子稚气的话语和女人的关心。这一切曾经给过他一丝虚幻的温暖和慰藉,但此刻,却清晰地映照出他内心那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空洞。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想要的,是几千公里外那个身不由己的人,是挪威峡湾边那个短暂却真实的拥抱,是那个只能存在于阴影和谎言下的、见不得光的约定。
这份认知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和苦涩。
饭后,他帮李芸修好了漏风的门栓。离开时,小树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林爸爸,再陪我玩一会儿嘛!”
陈烬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些哑:“下次。下次给你雕个小老虎。”
走回自己宿舍的路上,雪又下了起来。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来时的脚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干净得有些残酷。
他回到冰冷的屋子,没有开灯,首接倒在床上。黑暗中,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沉默的脸。他没有林星野的号码,也不能有。他只是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那个名字。
大量的新闻和图片瞬间弹出。光彩照人的红毯照,新电影的宣传海报,品牌活动的现场图……那个人的世界,如此喧嚣、华丽、遥远,与他所处的这个寂静、寒冷、单调的世界,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人完美无瑕的笑容,疏离而客套的眼神,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紧。这和他记忆中那个在木屋里笨拙热汤、在雪地里教他认足迹、在极光下紧紧握着他手的人,判若两人。
哪一个才是真的?
或许都是。也正因如此,才更绝望。
他关掉手机,屏幕熄灭,房间重新陷入彻底的黑暗和寂静。只有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无止无休。
他蜷缩起来,将脸埋进冰冷的枕头里。枕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里的、高级须后水的清冽气息。那是他偷偷从挪威小屋带回来的、林星野落下的那件睡衣上的味道。他把它藏在了枕头底下。
在这无边的黑暗和孤寂中,他紧紧抓着那一丝微弱的气息,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思念和酸楚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相隔数千公里的两个人,在不同的时空里,守着同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咀嚼着同一种名为离别的苦涩。偷来的欢愉有多甜蜜,现实的分离就有多刺骨。像饮鸩止渴,明知每一次相聚都是为了更漫长的痛苦,却依然无法放弃那短暂的、虚幻的温暖。
漫漫长夜,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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