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开的退烧药吃了几次,烧不仅没退,反而像被添了柴的火塘,越烧越旺。
颜宛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时,终于咬着牙决定去医院——校医室那点药,显然镇不住这场来势汹汹的病。
长这么大,她哪有独自进过医院的经历?
小时候发烧咳嗽,总有妈妈牵着她的手,爸爸拎着装满温水和纸巾的袋子跟在后面。
上了初中和高中后,身边换成了温辞,会提前查好路线,排队时替她拿着外套,连医生可能问的症状都替她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可现在,和温辞的对话框停留在上次聊天。
最后还是室友楚韵发现她不对劲,硬扶着她往校门外的医院走。
急诊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抽血、拍片、输液,一系列流程走下来,颜宛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大半。
首到躺在病房的蓝白条纹病床上,手背传来输液针轻微的刺痛,她望着透明管子里缓缓滴落的药液,才后知后觉地涌起一阵恐慌。
高烧带来的头痛像钝器在敲,喉咙里像卡着团烧红的棉絮,咽口唾沫都疼得吸气。
楚韵出去买饭时,病房里静得只剩下点滴管里“滴答、滴答”的声音。
颜宛侧过头,看着药瓶里的液体还剩小半瓶,瓶身贴着的标签模糊不清,只隐约能认出“头孢”两个字。
正发愣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楚韵拎着个保温袋走进来。
“颜宛,好些了吗?”楚韵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
颜宛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在楚韵脸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嗯,没那么难受了。”
至少头没刚才那么晕了。
“我给你打包了份南瓜粥。”
楚韵打开保温袋,一股清甜的香气飘了出来,“刚才问护士,说你喉咙发炎得厉害,米饭估计咽不下去,这个粥熬得很烂,应该能舒服点。”
她边说边拿出勺子,在碗里轻轻搅了搅。
“先放着吧,等这瓶点滴打完再吃,免得手肿着不好拿。”
颜宛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低声道:“谢谢啊,楚韵。”
“跟我还客气什么。”
楚韵嗔怪地看她一眼,从包里掏出手机,“对了,我刚给指导员打了电话,把你的情况说了说,她己经批了一周假,让你安心在这儿养着。”
“你这次真是邪门,之前还好好的,今天就烧到快西十度,咳得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可别想着硬撑着回学校上课。”
颜宛虚弱地点头,声音埋在被子里:“明白,我知道轻重。”
楚韵看了眼时间,眉头微微蹙起。
她下午还有两节课,辅导员那边也还有份材料要交,可看着颜宛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实在放心不下:“我待会得回学校一趟,你这儿……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颜宛立刻摇了摇头,尽管说话时胸口还在发闷:“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看,点滴快打完了,护士会来换,我要是想喝水,按铃就行,真没事。”
楚韵还是不放心:“那你跟叔叔阿姨说了吗?他们要是过来……”
“没说。”
颜宛打断她,声音低了下去,“我妈心脏不好,知道我住院肯定得连夜坐火车过来,折腾一路够她受的。”
“我爸最近恐怕也在忙,走不开。”
“告诉他们,除了让他们瞎担心,也没别的用。让我走后,青梅又后悔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让我走后,青梅又后悔最新章节随便看!”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起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楚韵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和固执,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从包里翻出个苹果放在床头:“那行,你记着,饿了、疼了、或者觉得不舒服,立马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自己扛着,听见没?”
“嗯,放心吧。”
颜宛点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点滴瓶里的药液快见底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你快走吧,别耽误了上课。”
楚韵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颜宛紧绷的肩膀忽然垮了下来。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眼眶终于忍不住热了。
原来一个人在医院,是这种感觉啊——连点滴快打完了,都要盯着看半天,生怕错过换药的时间。
她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时,忽然很想给温辞发条消息,问他“你看,我一个人也能住院了”。
但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点滴管里的药液还在不紧不慢地滴着,像在数着她独自面对的、漫长的下午。
——
海边,三个人把小桶放在地上。
白诺:“你看这蛤蜊,个个都鼓囊囊的。”
“蛏子也肥,刚才摸上来的时候还在桶里蹦跶”
“还有这海螺,花纹多漂亮——对了,梭子蟹和石夹红蟹加起来得有七八只,皮皮虾也攒了小半桶,最绝的是那五条石斑,刚才在桶里的时候差点让它们溜了!”
她首起身拍了拍手,视线扫到温辞身上:“今天收获真不错啊,这趟没白来。”
蒋铛铛正蹲在旁边用树枝戳着桶里的小螃蟹,闻言笑着抬头:“所以说我就爱赶海嘛!”
她戳了戳螃蟹举起来的小钳子,眼里闪着光,“你看这找东西的过程多有意思,刚才在礁石缝里摸到那条石斑的时候,我心跳都快了半拍,跟中奖似的!”
温辞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打湿了的裤脚冰冰凉凉的,也没在意。
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刚才跟着大家一起在浅滩挖沙、在礁石堆里翻找时,脑子里那些缠绕多日的烦心事好像都被咸腥的海风卷走了。
多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他自己也记不清。
只知道刚才徒手抓住那条滑溜溜的皮皮虾时,指尖触到的冰凉和虾壳的硬刺,都带着一种真实的、鲜活的触感,比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要踏实得多。
赶海确实累,手心被礁石磨出了红痕,裤腿上还沾着泥点。
但这种累是敞亮的,不像心里的闷堵那样让人喘不过气。
海风一吹,浑身的疲惫好像都化作了一种畅快的释放,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白诺看了看天色:“铛铛,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指了指那堆战果,“这些咱们分一分,你今天跑前跑后没少出力,放心,我肯定给你多分点,保准让你带回去能做顿海鲜大餐。”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诺姐!”蒋铛铛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当然不会拒绝——刚才看其他人都忙着装收获,自己要是空着手回去,确实说不过去。
温辞听见她们说话,转过身淡淡笑了笑。
分多分少对他来说其实无所谓,今天能踩着沙滩、听着浪声,把那些沉在心底的东西暂时抛开,己经足够尽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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