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际缓缓晕开，将海面染成一片深邃的蓝紫。
海边的人群早己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晚归的游客，踩着细软的沙滩往回走，海浪退潮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清晰。
哗啦——哗啦——，像是大海在低声呢喃。
太阳最后一点金边没入海平面时，温辞正坐在一块被晒得温热的岩石上，指尖无意识地着粗糙的石面。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粒，准备回不远处的民宿，身后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白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沙滩裤的裤脚还沾着潮湿的沙粒。
“小辞，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愣？”
她晃了晃脚， 裤子蹭过岩石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岩石做得跟砂纸似的，不硌屁股？”
温辞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孩脸上还带着日晒后的红晕，眼底映着远处渔火的微光。
“还好。”他淡淡地应了句，目光又落回海面，“你有事吗？”
白诺双手撑在身后的岩石上，身体微微后倾，下巴抬着看向温辞的侧脸，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我看你身份证上才19岁，应该还是大学生吧？还是说……早就辍学闯社会了？”
“在读。”温辞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出来散散心而己。”
“散散心？”白诺挑眉，指尖在岩石上画着圈，“是出了什么事吗？失恋了？还是跟家里闹别扭了？”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有什么心烦事可以跟姐姐倾诉哦，我免费当你一回情绪回收站，不收你心理咨询费。”
温辞没说话，只是凝视着沙滩。
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水洼里，映着半弯残月，浪花卷着细碎的贝壳扑上来，又被往后退的海水拖回去，来来回回，像一场无声的拉扯。
白诺等了半天没动静，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怎么还不说话了？难不成……”
她突然顿住，眼珠转了转，像是脑补了什么惊天大戏，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语气也放轻了，“你节哀哈。”
温辞猛地转头看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里满是困惑：“？不是这种事。”
“哦——”白诺拖长了调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干笑道，“呵呵，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她又凑近了些，几乎能闻到温辞身上淡淡的味道，“到底什么事啊？跟姐说说，姐当年可是拿过学校心理社团的‘最佳倾听者’奖状，保证给你开导得明明白白。”
温辞轻轻摇了摇头，侧脸显得愈发清瘦：“没什么事，不麻烦你关心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白诺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总是微蹙着，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眼神像结了层薄冰，仿佛周遭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她忍不住打趣道：“别这么高冷嘛，跟块万年寒冰似的。”
她伸手想戳戳他的胳膊，又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还惜字如金，真的不跟姐姐倾诉一下？我可是会替你保密的，连我家猫都不会告诉。”
温辞终于皱紧了眉，转头首视着她，语气里带了点不耐：“你好像很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
白诺却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呐呐呐，可不能这么说啊。”
她摊开手，指尖在眼前晃了晃，“你要是自愿说出来的话，我肯定捧着爆米花当忠实听众；你要是不愿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温辞就打断了她，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我不愿意。”
白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皮子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她盯着温辞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三秒，突然往后一仰，躺在岩石上大笑起来：“行吧行吧，算我多管闲事。”
海浪声里，她的笑声混着晚风飘远，“不过小弟弟，冰块脸可追不到女孩子哦。”
温辞没再接话，只是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民宿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暮色里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白诺：“什么嘛，关心一下都不行”
站起来，拍了拍手，也转身回去了。
回到房间的温辞将背包随意扔在床尾，拉链被他一扯，换洗衣物便从里面滑了出来。
走进浴室，花洒喷出的热水氤氲了整面镜子，温辞仰头让水流浇透发梢，泡沫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仿佛连带着把积攒了数日的疲惫都冲刷进了地漏里。
出来时，脸颊还泛着被热气熏出的薄红，拿过吹风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头发，风筒的嗡鸣里，能听见窗外隐约传来的海浪声。
充电器插头从插座里拔出时带起细微的火花，温辞低头点亮手机屏幕，锁屏界面上颜宛的消息还固执地停留在那里。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利落地向上一划，把那条消息连同心底莫名的烦躁一并划了过去。
相册里存着今天拍的海景，坐在沙发上一张张翻看。
空调被调到20度，遥控器"嗒"一声磕在木桌上。
温辞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带着咸腥味的晚风立刻灌了进来。
窗外的海己经彻底沉进了黑暗里，只有远处航标灯还在规律地闪烁，浪涛拍打着沙滩，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像是谁在黑夜里低声呼吸。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楚韵"两个字。
温辞盯着那名字看了两秒才接起："喂？"
"温辞，你上哪去了？"楚韵问。
温辞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楚韵的声音顿了顿，大概是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就是随口问问。”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点试探，"那你呢？好端端的请什么假？"
"没什么事，就是请了个假。"温辞的回答简短得像在打发人，"还有别的事吗？"
"不是吧温辞？"楚韵夸张地叫起来，"用得着对我这么冷漠吗？"
听筒里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她正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跟颜宛闹掰是你们的事，又不是跟我闹掰了。"
尾音忽然拖长，带上点刻意装出来的委屈，"你这样对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啊，姐妹——"
温辞：“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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