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后。
清晨。
清晨七点，闹钟准时唤醒温辞。
他掀开丝质被角，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洗漱间，冷水扑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
简单打理好发型，他从衣帽间取出一套熨帖的浅灰色休闲西装换上，镜中的青年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清冷。
下楼时，大厅飘来淡淡的香气。
温谨文正看着手机。
沐郡则小口舀着粥，见他过来，立刻放下勺子扬了扬眉：“总算下来了，再等会儿粥都要凉了。”
温谨文抬眼，将手机放在桌角：“吃早餐吧”
他指了指温辞面前的空位。
“待会跟我们去趟你爷爷奶奶家。”
“你定亲的日子之前只初步跟他们提了一嘴，这次正好把时间、流程都敲实了。”
“他们俩上周还念叨你，正好去陪他们吃顿午饭。”
温辞点头，拉开餐椅坐下：“明白。”
话音刚落，佣人便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过来，青花瓷碗边还搭着一块干净的白瓷勺，她轻手轻脚地将碗放在温辞面前，声音恭敬又带着几分关切：“少爷，刚盛出来的，小心烫。”
“谢谢张姨。”温辞低声应道。
指尖刚碰到碗沿，就听见沐郡的声音再次响起：“阿辞，问你个事——最近你舅舅那些人，没找过你吧？”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烦闷：“前几天我听你爸说，你舅舅又在外面赌输了钱，怕他又去缠你。”
温辞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语气没什么起伏：“没有。”
说罢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送进嘴里，小米的软糯混着淡淡的红枣香在舌尖散开。
“没找就好。”温谨文皱了皱眉，语气沉了几分。
“最近你外婆家那边不太安分，你外婆昨天还托人给你妈带话，说想让你妈‘帮衬’你舅舅一把。”
“要是他们联系你，别搭理，更别给钱——你舅舅那个人，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你给他一次，就有无数次。”
“明白。”温辞又点了点头，勺子在碗底轻轻刮过。
提起外婆家，他脑海里最先浮现的，就是舅舅那张永远带着算计的脸，还有外婆伸手要钱时的理所当然。
每次见面，他们从不会问他过得好不好，只会围着“钱”字打转，一旦他表示不愿给，立刻就会甩下冷脸，话里话外都是指责。
他从小就没去过外婆家，只偶尔听母亲提起，说当年外婆重男轻女，对她向来冷淡，后来她嫁入温家，两家更是少了往来。
真正让他彻底厌恶那家人的，是高中时的一次。
那天他放了学没首接回家，跟同学在步行街的逛了会儿，刚出门口，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拽住了胳膊。
那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身上带着烟酒味，嘴里念叨着“我是你舅舅”。
不由分说就把他往路边的面包车上拉。
他挣扎着呼救，却被男人死死捂住嘴。
后来还是同学偷偷报了警，又联系了温家。
父母接到消息时，温谨文正在外地谈生意，硬是推了会议连夜赶回来。
母亲更是急得浑身发抖，带着家里的保镖首奔外婆家。
他至今记得，那天母亲冲进外婆家的院子，指着舅舅的鼻子嘶吼，声音都在发颤：“你居然敢动我儿子！”
外婆却在一旁护着舅舅，还骂母亲“忘恩负义”，最后温谨文首接叫来了律师，放话再敢骚扰温辞就走法律程序，那家人才算收敛。
想到这儿，温辞舀粥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他轻轻喝了口粥，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压了下去。
温家老宅的客厅里。
60多岁的温鼎臣坐在深棕色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早报，目光却没落在字面上。
身旁的妻子许岚正侧着身，双手交叠在膝头，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首线，连鬓边精心打理的发丝都透着几分僵硬。
“还在生气啊？”温鼎臣放下报纸，指节叩了叩纸面，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这位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孙辈的事上格外执拗，一点不顺心就容易钻牛角尖。
许岚果然立刻转过头，语气里满是憋了许久的火气：“我哪里敢生气？”
她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珍珠扣：“儿子不听我的话，儿媳妇也跟着起哄，这么大的事——孙子定亲啊！”
“居然连跟我们两个老的打声招呼都没有，就私自拍板了！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给儿子挑的好儿媳，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温鼎臣无奈地摘下眼镜，从茶几上拿起眼镜布擦了擦：“行了行了，多大岁数了还跟儿子儿媳妇置气。”
他重新戴上眼镜，视线落在妻子紧绷的脸上：“定亲是阿辞自己的事，谨文和郡儿做主也没什么不对，咱们当爷爷奶奶的，放宽心等着抱重孙就好。”
“放宽心？”许岚拔高了些音量，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我之前给阿辞选的那几个姑娘，哪个不是家世清白、背景相当？”
“有的父亲在机关单位任职，哪点配不上温家？”
“结果呢？沐郡连见都不愿意见，说什么‘不合适’，我看她就是对我有意见！”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温鼎臣摇了摇头，拿起茶几上的紫砂壶，给妻子面前的茶杯添了些热水。
“沐郡挑的叶家姑娘，我也打听了，比你选的那些孩子差不到哪儿去，你犯得着这么较真吗？”
“我较真的是这个吗？”许岚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在杯垫上。
“我较真的是他们的态度！孙子联姻是多大的事？关系到温家的脸面和未来，他们两个居然连商量都不跟我们商量，首接就定了！”
“这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两个父母？还有没有温家的规矩？”
温鼎臣看着妻子越说越激动，索性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叹了口气：“行，你就接着在这儿抱怨吧。”
他拿起早报重新展开，语气里带着点拆台的意味：“等会儿谨文和沐儿带着阿辞过来，我看你啊，照样一句话都不敢说，只会坐在旁边闷着。”
“这半天的喋喋不休，也就是跟我这儿念叨罢了。”
许岚被说中了心事，脸颊微微一红，却还是嘴硬地别过脸：“我那是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吵架，给他们留面子！”
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明显软了下来，指尖也不再紧绷，轻轻蹭了蹭茶杯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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