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的公开庇护，让吴氏的第二次刁难，也以惨败告终。
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宴会的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地坐在贵女席上的凌雪儿，突然有了异动。
她先是毫无征兆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安静的园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双眼迷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正伸出手，在空气中，徒劳地抓着什么。
“蝴蝶……好多漂亮的蝴蝶啊……”
她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如痴如醉。
“雪儿，你怎么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个贵女，有些担忧地推了推她。
凌雪儿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依旧自顾自地笑着，抓着。
“别碰我的蝴蝶！它们都是我的！”
她突然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身边的贵女，然后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场地的中央。
她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那舞姿，毫无章法，扭曲而怪异，就像一个提线的木偶，被人胡乱地操控着。
她一边跳，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是仙女……我是天底下最美的仙女……”
“太子殿下是我的……你们这些贱人，谁也别想跟我抢！”
“还有凌晚那个傻子！丑八怪！她凭什么跟我争？我要杀了她！把她的脸划花！让她去死！”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一句句恶毒的，不堪入耳的话，从她那张一向娇柔的嘴里，清晰地，吐了出来。
整个锦绣园，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二小姐，是疯了吗？
吴氏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惊又怒地，指着凌雪儿，厉声喝道：“雪儿！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快！快给我回来！”
然而，凌雪儿却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根本听不到吴氏的呵斥。
她突然停下了舞蹈，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身上那件，原本华美无比的粉色百蝶穿花裙。
“热……好热啊……我要把衣服都脱掉……”
她一边说着，一边真的开始去解自己的衣带。
“快！快拦住她！”
吴氏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几个婆子连忙冲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想要按住己经陷入癫狂的凌雪儿。
但此刻的凌雪儿，力气大得惊人，几个婆子一时间，竟然都按不住她。
场面，一度混乱到了极点。
贵女们吓得纷纷后退，尖叫连连。
男宾席上，那些纨绔子弟们，则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发出了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宰相府的脸，在这一刻，被丢得一干二净。
凌晚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旁观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闹剧。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这就是，自作自受。
终于，几个护院也冲了上来，合力将凌雪儿，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吴氏冲上前，看着自己女儿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口中还胡言乱语的疯癫模样，心疼得如同刀绞。
她回头，用一双淬了毒的，怨毒无比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凌晚。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搞的鬼！”
她不顾一切地，冲到凌晚面前，扬起手，就想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然而，她的手，在半空中，便被一只更有力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是楚惊澜。
他眼神冰冷，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吴氏的手骨捏碎。
“宰相夫人，请自重。”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放开我！”吴氏疼得脸色发白，却依旧疯狂地尖叫着，“凌晚！你这个毒妇！你到底对雪儿做了什么！”
凌晚缓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母亲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妹妹变成这个样子，与我何干？”
“倒是……”她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被按在地上的凌雪儿，那件己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裙子上。
“我怎么看着，妹妹身上这件衣服的料子，跟我昨晚收到的那件‘云锦流仙裙’，有些相似呢？”
“哦，对了，我昨晚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把那件礼服弄脏了，便让洗衣房的婆子，拿去跟妹妹的衣服，放在一起熏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才让妹妹……沾染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但听在吴氏的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
是了！
一定是这样！
是那件淬了毒的礼服！
是她自己，亲手将毒药，送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啊——！”
吴氏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她甩开楚惊澜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凌雪-儿的身边。
“雪儿！我的雪儿！你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被几个护院死死按住的凌雪儿，似乎是药效发作到了极点，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也开始溢出白沫。
“救命……救命啊……”
她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凌晚的身上。
“姐姐……救我……”
她艰难地，伸出手，朝着凌晚的方向，发出了哀求。
“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骄傲和算计，都变得不堪一击。
吴氏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回头，扑到凌晚的脚下，抱住了她的腿。
“晚儿！不！世子妃！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救救雪儿吧！”
“只要你肯救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她哭得涕泪横流，再也没有了半分宰相夫人的仪态。
凌晚低头，看着脚下这两个，曾经想置她于死地的女人，眼神冰冷。
“救她？”
“可以。”
她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吴氏和凌雪-儿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但是，”凌晚的话锋一转，“我开的诊金，可不便宜。”
“多少钱都行！一百万两！一千万两！只要你说个数，我都给你！”吴氏急切地说道。
“我不要钱。”凌晚摇了摇头。
“那……那你要什么？”
凌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我要她，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亲口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她身上的毒，是她自己，原本想用来害我，结果却阴差阳错，自作自受，才遭了这番报应。”
凌晚的话，让吴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这等于是让凌雪儿，当众承认自己心肠歹毒，自毁名节！
从此以后，她还怎么在京城里立足？还怎么嫁入太子府？
“怎么样？”凌晚看着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是选她的命，还是选她的名声，母亲，可要想清楚了。”
“我……我……”吴氏看着在地上痛苦抽搐，眼看就要不行的女儿，最终，还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朝着凌雪儿，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雪儿！说！按她说的，快说啊！”
凌雪儿的眼中，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她看着周围那些，充满了鄙夷和嘲讽的目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词。
“是……是我……是我错了……”
“是我……想下毒……害姐姐……”
“是我……自作自受……遭了报应……”
说完这几句话，她便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凌晚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冷酷的笑容。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就是她送给她们母女的，最好的，回门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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