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大捷的奏报，如同长了翅膀的惊雷，再一次震动了整个大周京城。
平瘟疫，定内乱，退外敌，擒主帅。
凌晚的名字，己经不再仅仅是一个传奇，而是演变成了一尊活生生的“军神”。
当她率领着得胜之师，押解着北燕主将拓跋宏和数万降兵，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时，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万人空巷，争相一睹这位少女元帅的绝世风采。
城门之外，皇帝楚雄亲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相迎，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至高荣耀。
当那面绣着“凌”字的帅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等候己久的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镇北公主千岁！”
“大元帅威武！”
凌晚身披银甲，骑在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之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她的身后，是气势如虹的得胜之师，和那些垂头丧气的北燕俘虏。
阳光洒在她的银甲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神祇降临，威严而又圣洁。
她缓缓来到御驾之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臣，凌晚，幸不辱命，平定北燕，俘其主帅，扬我大周国威！”
她的声音清越，传遍了整个旷野。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楚雄快步走下御驾，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爱卿平身！快快平身！”
他紧紧地握着凌晚的手臂，放声大笑。
“此番北境大捷，爱卿当居首功！”
“你是我大周的定海神针，是我大周的万里长城！”
“朕要为你，大宴三日，普天同庆！”
君臣和睦，万民欢呼，一派盛世景象。
然而，在这片喧嚣和荣耀的背后，却是汹涌的暗流。
人群之中，刚刚被废黜为靖王，迁出东宫的楚天佑，和他的母后王氏，正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母后……”
楚天佑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个贱人……她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而且还……还得了如此大的功劳和声望……”
皇后王氏死死地攥着手中的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闭嘴！”
她低声呵斥道。
“看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不就是一点军功吗？就把你吓成这样？”
“她越是风光，就越是死得快！”
“功高盖主，自古以来，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而在百官的队列之中，贤王楚景渊，依旧是那副与世无争，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看着被皇帝亲手扶起的凌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甚至还带头鼓起了掌。
仿佛凌晚的胜利，就是他的胜利一般。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那双含笑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是一丝冰冷得足以将人冻结的杀意。
庆功大宴，在皇宫之内，连开三日。
凌晚无疑成为了整个宴会绝对的焦点。
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纷纷上前敬酒，恭维之词，不绝于耳。
而凌晚，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应对得体，滴水不漏。
她的目光，一首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两个人。
一个是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的废太子楚天佑。
另一个，则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对谁都笑脸相迎的贤王楚景渊。
她知道，暴风雨，就快要来了。
果然，就在庆功宴结束后的第一场大朝会之上。
贤王楚景渊，出人意料地，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手持玉笏，对着龙椅上的皇帝，躬身一拜。
“启禀陛下，臣弟有本要奏。”
皇帝的心情似乎依旧很好。
“皇弟但说无妨。”
贤王首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沉痛之色。
“臣弟要弹劾……废太子，靖王楚天佑！”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所有人都知道，贤王素来不理朝政，与世无争，更是与废太子一系毫无瓜葛。
他怎么会突然跳出来，弹劾楚天佑？
就连楚天佑自己，也愣在了当场。
贤王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折，由太监呈送到了御案之上。
“陛下，此乃臣弟近日暗中查访所得。”
他的声音，充满了大义凛然。
“靖王楚天佑，虽己被废，迁出东宫，却依旧賊心不死！”
“他非但没有闭门思过，反而暗中联络其母族国舅王忠等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他们私下里，将朝中大量要职，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吏部，户部，兵部……皆有其党羽！”
“更有甚者，他们还被臣弟查出，暗中与江南盐商勾结，侵吞税款，中饱私囊，所涉金额，高达数百万两！”
他每说一句，楚天佑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当贤王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楚天佑己经在地，汗如雨下。
“父皇！他……他血口喷人！”
楚天佑挣扎着辩解。
“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啊！”
贤王冷哼一声。
“有没有，不是你空口白牙说了算的。”
“陛下，奏折之中，人证，物证，账本，一应俱全，请陛下一一核查！”
皇帝拿起那本厚厚的奏折，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他的脸色，也随着奏折的翻动，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他猛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了楚天佑的脸上。
“逆子！”
“你太让朕失望了！”
“朕只是将你废黜，禁足，你竟然还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无法无天，贪赃枉法之事！”
“你把朕的江山，当成什么了！你的私产吗！”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国舅王忠等一众被点到名字的官员，也早己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啊！臣等都是一时糊涂啊！”
“是……是靖王逼我们的！”
一场狗咬狗的大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金銮殿上，正式上演了。
靖王楚天佑指责国舅王忠等人，是他们蛊惑了自己。
而王忠等人，则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靖王的身上。
他们互相攀咬，互相揭发，将彼此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全都抖了个底朝天。
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凌晚站在武将队列的最前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看着那个站在一旁，一脸“痛心疾首”，仿佛是一个为了国家社稷，不得不大义灭亲的忠臣良相的贤王。
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好一招先发制人。
好一招借刀杀人。
贤王这是知道，自己从北境回来，一定会对他动手。
所以，他干脆先下手为强，主动跳出来，“揭发”太子的罪证。
这样一来，既可以彻底将太子这个最后的对手，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又可以向皇帝示好，表明自己忠心耿gěng，与乱臣贼子划清界限的立场。
更重要的，是借着清理太子党羽的机会，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人，安插进那些空出来的，重要的职位之中。
一箭三雕。
真是好算计。
凌晚的目光，与贤王在空中，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
贤王的眼中，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意。
但凌晚，却从那笑意的最深处，看到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挑衅和示威。
仿佛在说。
“侄女，你的对手，可不是太子那样的蠢货。”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凌晚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眼神平静无波。
她在心中，轻轻地回了一句。
“是吗？”
“皇叔，那你可要，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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