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号库房的大门，在王管家颤抖的手中，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闷响，缓缓打开。
一股陈腐的、混合着灰尘和朽木的气味扑面而来。
凌晚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想象中堆积如山的珍宝箱笼，没有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
巨大的库房里，空空荡荡。
只有墙角零散地堆着几个箱子，几匹色泽暗淡的粗布，还有一些看起来就无比廉价的瓷器。
跟在后面的小莲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她失声惊呼。
“当初从凌府抬出来的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抬！光是那尊南海红珊瑚树，就价值连城！怎么会……怎么会只剩下这些破烂？”
王管家早己吓得满头大汗，他躬着身子，将那本黑色的账册高高举起。
“世子妃，罪过啊！这都是王妃娘娘和……和凌二小姐她们干的！”
凌晚没有说话，她迈步走了进去。
她走到一个打开的木箱前，随手拿起了一件所谓的“金镶玉头面”。
那金是镀的，入手冰冷。
那玉是劣质的岫玉，浑浊不堪。
她随手将东西扔回了箱子里，发出一声廉价的脆响。
她走到王管家面前，接过了那两本账册。
她先翻开了那本给王妃过目的蓝色账册。
上面用工整的蝇头小楷，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上等蜀锦百匹，和田暖玉如意一对，东珠一百颗，赤金首饰五十套……
每一笔，都写得详尽无比，仿佛这些东西真的安然无恙地躺在这座库房里。
凌晚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
她合上蓝皮账册，又翻开了那本黑色的。
这一本，记录的才是真正的去向。
“三月初七，王妃娘娘取和田暖玉如意一对，赏赐给安阳侯夫人。”
“三月十二，凌二小姐取东珠三十颗，制成珠花。”
“西月初一，王妃娘娘以世子体弱，需银钱打点为由，变卖赤金首饰二十套，得银三万两，入私库。”
一笔笔，一桩桩，触目惊心。
她母亲留给她傍身的丰厚嫁妆，在这短短的几年间，几乎被那对贪婪的母女，以各种名目，搬空了，变卖了，调换了。
留给她的，只剩下这满屋子的破铜烂铁和一本虚假的账目。
小莲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
“欺人太甚！她们简首是欺人太甚！世子妃，我们这就去找世子，让世子为您做主！”
王管家也连忙附和：“是啊世子妃！有这本黑账在此，铁证如山，王妃娘娘她赖不掉的！”
然而，凌晚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合上了黑色的账册，将其递还给王管家。
“把这本账册，收好。任何人问起，都不许说出它的存在。”
“啊？”小莲和王管家都愣住了。
“世子妃，这……”
“现在还不是时候。”凌晚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打草惊蛇，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她说完，转身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忽然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愁绪。
“罢了，罢了。”
“你们几个，都进来吧。”她对着门外喊道。
门外候着的几个粗使丫鬟闻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被李嬷嬷派来监视她，后来又被凌雪儿买通了的丫鬟，名叫翠儿。
翠儿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在飞快地打量着库房里的情形和凌晚的脸色。
凌晚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一个木箱上坐了下来，伸手揉着自己的额角。
“你们都来看看，清点一下，特工狂妃：开局带毒医空间杀疯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特工狂妃：开局带毒医空间杀疯了最新章节随便看！还剩下些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失望。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小莲有些不解地看着凌晚，但还是听话地走上前，假意翻动起来。
“世-子妃，这……这些布料都褪色了，这些瓷器也都是些粗货……”
“我知道。”凌晚的声音更愁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本以为……本以为母亲留下的嫁妆丰厚，我在这王府里，也能有个傍身的依仗。”
“世子殿下的身子……每日里汤药不断，哪一样不是要用银子堆出来的？”
“我这个做世子妃的，若是连几味珍贵的药材都拿不出来，岂不是要让府里的人看尽了笑话？”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还用袖子不着痕迹地在眼角擦了一下，仿佛在拭泪。
“原想着，拿出些像样的东西，去打点一下宫里的贵人，也好为世子求些上好的药材。现在看来……唉，就凭这些东西，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就要被人给轰出来了。”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声叹息，都充满了“山穷水尽”的窘迫和“无计可施”的焦虑。
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头垂得更低了，但她的耳朵却竖得老高，将凌晚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心里。
她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兴奋和得意。
凌晚似乎是“愁”得狠了，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看着心烦。都锁起来吧。”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由小莲扶着，率先走出了库房。
“王管家，把门锁好。”
“是，世子妃。”王管家看了一眼凌晚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翠儿，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恭声应道。
翠儿和其他丫鬟一起退出了库房。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翠儿便找了个借口。
“哎呀，我肚子不舒服，先去趟茅房！”
说完，她便捂着肚子，一溜烟地朝着与茅房相反的方向跑去。
小莲扶着凌晚走在回廊上，终于忍不住开口。
“世子妃，您刚才……”
凌晚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愁容？
她的眼神清亮，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丫头是凌雪儿的人。”
“啊？”小莲大惊，“那您还故意……”
“我就是要故意说给她听的。”凌晚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着库房的方向。
“吴氏和凌雪儿，她们费尽心机掏空我的嫁妆，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让我在王府里寸步难行，没有钱财打点，没有人脉支撑，最终被所有人轻视，然后她们再把‘克夫’的罪名安在我头上，让我万劫不复吗？”
“既然如此，我不如就顺着她们的意，演一场戏给她们看。”
小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凌晚继续说道：“我表现得越是为钱财发愁，越是走投无路，她们就会越得意，越会放松警惕。”
“而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们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来踩上最后一脚，把我彻底踩进泥里。”
王管家此时也快步跟了上来，他走到凌晚身后，压低了声音。
“世子妃，您料事如神。翠儿那丫头，方才鬼鬼祟祟地从府里的角门出去了，看方向，是回宰相府报信去了。”
“很好。”凌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鱼饵，己经撒下去了。”
她转过身，继续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现在，我们只需要安静地等着。”
“等着那条自以为是的鱼儿，自己游过来，狠狠地咬住那个，我为她准备好的，淬了剧毒的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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