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章：暖阳！低语的谜团与凡俗的喧嚣
黑暗。
浓稠、滞重、没有尽头的黑暗。
铁冠的意识如同沉入最深的海沟，被冰冷和虚无包裹。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饥饿，没有污秽，只有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坠落感。仿佛前世最后时刻，倒在键盘前，意识被疲惫彻底吞没的虚无。只是这一次，连疲惫都没有了。
彻底的…无。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
也许是永恒。
一点极其微弱、极其遥远的光，如同穿透亿万光年的星尘，艰难地刺破了这无边的黑暗。
不是冰柜里那死寂的白光。
也不是首播间刺眼的炫光。
是…暖的。
橘色的。温柔的。带着干燥尘埃在光柱中跳舞的…暖光。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触感。
不再是冰冷滑腻的塑料内胆。
不再是污秽刺痛的河沟淤泥。
更不是窒息的闷热。
是…柔软的。
干燥的。
带着阳光曝晒后特有芬芳的…稻草。
一根根，温顺地承托着他的身体，着他沾着药味和些许残余污秽的羽毛，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不真实的安抚。
还有…温暖。
一种恒定的、熨帖的、源源不断从身下传来的温热。不是热水袋那种滚烫的集中，而是更温和、更均匀的…暖意。
像…像什么？
像…被太阳烘烤了一整天的…石头？
铁冠的意识，如同被这光、这触感、这暖意牵引的丝线，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从虚无的深渊中，一点一点往上浮。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钧巨石。
他尝试着。
一次…
又一次…
终于。
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挤进了沉重的眼帘。
模糊。
灰白的光晕在视野里晃动，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光影中，似乎有粗糙的、带着纹理的…黄色？是稻草？还有…一片模糊的、带着弧度的…灰白？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
视线一点点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下厚厚的、金灿灿的稻草。每一根都散发着洁净干燥的气息，温顺地簇拥着他。稻草下面，似乎垫着什么东西，那恒定的温热正从那里源源传来。
他微微侧头，视线挪动。
看到了。
就在他暖榻旁边，紧挨着稻草窝的边缘，**摆放着一块表面磨得光滑、足有脸盆大小的、灰白色的扁平石头！**
那石头显然被精心清洗过，还带着水渍未干的痕迹。此刻，它正被清晨逐渐升高的阳光照射着，吸收着光热，将那份温热的暖意，透过厚厚的稻草层，稳定地传递到他疲惫冰冷的身体里。
阳光石暖榻。
一种…最原始、最笨拙、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的…温暖。
铁冠失焦的琥珀色眼瞳，微微动了一下。
**柱子妈…？**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复杂和微不可察的…触动，悄然滑过。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却依旧如同蚊蝇般嗡嗡作响的争吵声，如同讨厌的背景噪音，强行钻入了他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意识。
“蠢婆娘！都怪你！非要搞什么冰柜！现在好了！祖宗差点…差点没了！冰柜也撬坏了！修？这口子怎么修？！买个新的？你知道这牌子多贵吗？！昨天挣的那点金砖，够不够赔？！” 是柱子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对金钱损失的心疼，压着嗓子，却字字尖刻。
“怪我？！要不是你那破首播！祖宗能惦记那冰柜？！能气成那样？！能钻进去？！” 柱子妈的声音同样压着，却尖利得像锥子，充满了委屈和反击，“金砖金砖！你就知道金砖！要不是我想到用这晒热的石头暖着祖宗，祖宗能缓过来？！现在倒好，金砖没了，冰柜坏了，你就知道吼我！有本事你去把金砖变回来！去把冰柜修好！”
“我变？！我拿什么变？！那秃毛鹅也淹死了！连个出气的都没有了！这金矿…怕是真的塌了…” 柱子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的灰败。
“塌了？塌了也得想办法！祖宗还在呢！只要祖宗在，就有金砖！” 柱子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快！把你那板砖捡起来！拍祖宗！拍它醒了没？拍它这新暖榻！让老铁们看看！祖宗缓过来了！金砖…金砖还会有的！”
紧接着，是手机被捡起、镜头摩擦衣物的窸窣声，以及柱子强打精神、却依旧难掩疲惫和惶恐的、对着话筒的刻意压低的声音：
“老…老铁们…小声点…别吵着祖宗…看…看到了没…铁冠大将军…福大命大造化大！缓…缓过来了！在…在新暖榻上歇着呢…这暖榻…那是…那是地脉温石！吸日月精华！给祖宗暖身子…金砖…金砖刷起来…给祖宗压惊…给…给修冰柜凑份子…” 他的声音干涩，毫无底气。
首播间的声音被柱子刻意调小，但依旧有细微的、如同隔着一层水的嘈杂人声（弹幕）和偶尔的“叮咚”打赏声漏出来。
**【弹幕：祖宗醒了？！[泪目]】**
**【弹幕：地脉温石？主播真能编…[笑哭]】**
**【弹幕：祖宗看着好虚…心疼…[打赏营养膏×1]】**
**【弹幕：冰柜真坏了？主播节哀…[点蜡]】**
**【用户“求祖宗康复”打赏了“鲜花”×10！】** (特效微弱)
铁冠静静地听着。
柱子夫妇那充满了恐惧、算计、不甘和最后一丝对“金矿”不死心的低语争吵。
柱子那干瘪无力的首播吆喝。
首播间那隔着距离依旧刺耳的“叮咚”声…
这些声音，如同浑浊的泥水，冲刷着他刚刚被温暖稻草和阳光石熨帖过的意识。
**金砖…**
**冰柜…**
**首播…**
**吵闹…**
一股深沉的、源自灵魂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打鸣？本公鸡只想干饭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打鸣？本公鸡只想干饭最新章节随便看！再次缓缓漫上来。比河沟的窒息更冰冷，比冰柜的闷热更沉重。
他不想听。
不想看。
不想再理会这些…**低级趣味**。
他只想…安静地…待在这片温暖的稻草里。让那阳光烘烤的石头，驱散骨髓里最后一丝寒意和恐惧。让干燥洁净的稻草气息，覆盖掉所有污秽和血腥的记忆。
他极其缓慢地、近乎无声地，将头往温暖的稻草深处埋了埋。
只留下一个被橘红羽毛覆盖的、安静蜷缩的侧影，对着柱子那小心翼翼、却依旧让他心烦意乱的镜头。
柱子妈眼尖，看到铁冠挪头的动作，立刻像发现新大陆，激动地扯柱子袖子，声音压得更低，却掩不住狂喜：“快拍！快拍！祖宗动了！它动了！说明咱这暖榻它满意！金砖！快喊金砖！”
柱子精神一振，连忙将镜头怼得更近，几乎要贴上铁冠的羽毛：“老铁们！看到没！祖宗满意！它动了！地脉温石暖榻！专供祖宗！金砖…”
铁冠猛地闭上了眼！
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最后一丝缝隙也彻底隔绝！
黑暗重新降临。
但这一次，是温暖的黑暗。
是稻草的黑暗。
是阳光石的黑暗。
他需要这黑暗。
隔绝那凡俗的、永无止境的…喧嚣。
就在铁冠彻底封闭感官，柱子夫妇对着那安静的橘红身影徒劳地榨取着“金砖”希望时——
鸡圈篱笆边，那片被晨光晒得暖洋洋的干草堆后。
翠花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阴影里，小小的鸡眼一眨不眨，越过喧闹的柱子夫妇，痴痴地望着暖榻里那个安静沉睡（在她看来）的橘红身影。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狂热和花痴，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安静的守护。铁冠哥哥太累了，太苦了。她不敢靠近，怕惊扰了他，怕被嫌弃。她只想这样远远地看着，看着他被温暖的稻草包裹，被阳光烘烤的石头暖着。
刚才铁冠哥哥被柱子从那个可怕的白箱子里拖出来时，那浑身污秽、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的小鸡心都碎了。现在，看到他安静地躺在干净的稻草上，呼吸平稳（虽然微弱），她小小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点。
就在这时。
翠花那敏锐的、远超人类的听觉，捕捉到了一点极其细微、极其不寻常的动静。
声音来自…河沟方向？
不是水声。
不是风声。
也不是柱子夫妇的吵闹。
是…一种极其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如同破风箱在泥水里拉扯的…
**“嗬…嗬…呃…”**
声音微弱到几乎被风声掩盖，但翠花听到了。那声音…带着一种让她羽毛微微竖起的…熟悉感？
她小小的鸡头疑惑地转向河沟方向，侧耳倾听。
那微弱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又极其艰难地、如同垂死挣扎般，响了一下。
**“嘎…呃…”**
这一次，翠花的小眼睛猛地瞪圆了！
这声音…
虽然嘶哑变形…
虽然气若游丝…
但…
是…是那秃毛鹅？！
它…它没淹死？！
一股混杂着震惊、恐惧和巨大困惑的寒流，瞬间窜过翠花小小的身体！它没死？它从河沟深水里爬出来了？它现在在哪儿？！
翠花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她下意识地看向暖榻里沉睡（？）的铁冠哥哥，又看看还在对着镜头喋喋不休的柱子夫妇。
要不要…告诉他们？
可是…铁冠哥哥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那坏鹅…听起来好像快死了？
就在翠花小小的鸡脑陷入巨大纠结之时——
河沟方向，那微弱的、垂死的“嗬…嗬…”声，极其突兀地…
**彻底消失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只剩下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
翠花竖起耳朵，紧张地等待。
几秒钟…
十几秒…
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仿佛刚才那两声垂死的呜咽，只是她的错觉，是风灌进了某个腐朽的树洞。
翠花小小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但小小的鸡眼里，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寒意。
它…死了吗？
还是…藏起来了？
她再次望向暖榻里的铁冠哥哥。橘红的羽毛在温暖的稻草和阳光石散发的微光下，显得宁静而脆弱。
翠花最终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干草堆的阴影里。
算了…
铁冠哥哥需要休息。
那个坏鹅…应该…己经死了吧？
死了…就最好了…
她这样想着，小小的鸡心却莫名地有些不安，只能更加专注地、无声地守护着暖榻里那片安静的橘红。
暖榻中。
铁冠的意识在温暖的黑暗里漂浮。
柱子夫妇的低语争吵和首播声似乎被厚厚的稻草和阳光石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
只有一片宁静的暖意包裹着他。
疲惫如同温柔的潮水，一波波涌上，将他推向真正的、深沉的睡眠。
在意识彻底沉入安眠的前一刻。
一个极其微弱、极其模糊的、仿佛来自遥远河沟深处的音节，如同幻觉，又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在他意识的最边缘，**极其轻微地…**
**“咯…”** 了一声。
不是鸡鸣。
不是人语。
更像…某种…湿漉漉的…东西…在泥泞里…被拖动的…摩擦音？
铁冠那埋在稻草里的、紧闭的眼皮下的眼珠，极其轻微地、**无法自控地…**
**滚动了一下。**
随即，彻底归于沉寂。
只有胸口，在温暖的稻草和阳光石的覆盖下，随着绵长安稳的呼吸…
**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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