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
一个破碎的单字,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灵魂深处的震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氤氲着浓郁硫磺蒸汽的死寂禁苑内荡开涟漪。
霍去病深陷在滚烫的乳白色泉水中,那双艰难掀开缝隙的眼眸,布满了血丝,茫然、涣散,如同蒙着浓重雾霭的荒野。
但那目光穿透氤氲的白雾,死死钉在“同尘”消失的水面气泡处,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震惊、难以置信的心疼,还有那仿佛被滚烫烙印狠狠烫在灵魂深处的悸动——却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穿了弥漫的水汽。
这目光,如同无形的绳索,瞬间勒紧了我的心脏!
林微的粉丝滤镜在巨大的心疼和“被看见”的冲击下轰然炸开!他知道了!他知道“同尘”是为他跳下去的!
他感受到了那份不顾一切的守护!
而原主李蓁蓁的恨意则在冰冷的泉水中发出无声的尖啸:“看!他连只狐狸都心疼!却对阿兄……”
“咕噜噜……”
水面气泡翻滚加剧!
一个小小的、雪白的脑袋猛地从乳白色的泉水中钻了出来!
“同尘”!
小家伙浑身湿透,雪白的皮毛紧贴在小小的身体上,更显瘦弱。
滚烫的泉水显然让它极其不适,它挣扎着,小小的爪子胡乱地刨着水,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惊恐,却依旧固执地朝着霍去病所在的暖玉石台方向拼命游去!
“呜……呜……” 细弱的悲鸣被泉水翻滚的声音吞没。
霍去病深幽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翻涌的心疼瞬间化为更深沉的痛楚!
他那只无力垂落在石台边缘的手,猛地痉挛着抬起,似乎想抓住那小小的、在滚烫泉水中挣扎的身影,却又因重伤虚弱而徒劳地垂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着剧痛和焦急的喘息!
“捞它上来!” 苏烈覆盖面甲下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显然,他也意识到这小小的白狐对霍去病此刻状态的巨大影响。
守在池边的铁卫立刻探身,铁臂迅疾地探入水中,一把将正在痛苦挣扎的“同尘”捞了上来!
“呜——!” 小家伙被滚烫的泉水灼得痛苦不堪,又被冰冷的铁甲箍住,发出凄厉的悲鸣!小小的身体在铁卫手中瑟瑟发抖,琥珀色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霍去病的方向,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轻点!” 霍去病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和急切,猛地刺破水汽!
那铁卫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同尘”被捞到池边,张仲连忙扑上去,用干燥的布巾将它湿透冰冷的小身体紧紧包裹住,抱在怀里安抚。小家伙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蜷缩在布巾里,发出细若游丝的呜咽,眼睛却依旧死死望着池中的主人。
就在“同尘”被捞起的瞬间——
池中,霍去病因焦急和剧痛而弓起的身体猛地一松!重重地跌回滚烫的石台!深幽的眼眸再次痛苦地阖上!方才强行凝聚起的一丝清醒,如同被抽走了支撑,瞬间消散!破碎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而微弱,身体因泉水的持续灼烫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而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目标生命值:17.2%……17.1%……17.0%……】
系统的警报数值冰冷地跳动!浸泡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核心躯干浸泡30分钟的任务要求如同天堑!
“侯爷!”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慌和医生的本能让我顾不得苏烈“不得上前”的禁令,猛地冲向池边!“水温太高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必须降温!否则不是疗伤是催命!” 我对着苏烈和王温舒嘶声喊道,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撕裂。
王温舒脸上那虚伪的关切瞬间化为冰冷的怒意:“放肆!无知村妇!此乃陛下御泉!水温灵效岂容你置喙!惊扰侯爷疗伤,你该当何……”
“够了!”
一个冰冷生硬、如同金铁交击的声音,猛地打断了王温舒!是苏烈!
覆盖面甲的脸庞转向王温舒,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王太医令,侯爷若有差池,你我皆担待不起!”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温舒的软肋上——冠军侯死在这里,他这个负责“护持”的太医令,首当其冲!
王温舒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细小的眼睛里怨毒和忌惮交织,却不敢再反驳。
苏烈冰冷的目光扫过池中气息奄奄、痛苦痉挛的霍去病,又落在我布满焦急和血污的脸上,沉默了一瞬。覆盖在面甲下的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他那冰冷生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决断:
“引冷泉,兑温!”
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守在池边的铁卫立刻行动起来,奔向禁苑角落一处不断涌出清澈冷泉的石罅。很快,冰冷的泉水被木桶提来,小心翼翼地注入滚烫的“地乳灵泉”池中。
乳白色的泉水在冷水的注入下,翻腾起更大的水花,氤氲的雾气更加浓重。池水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不再那么灼烫逼人。
池中霍去病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松开了一丝,身体的痉挛也缓和了许多。破碎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有那种濒临窒息的痛苦。他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但生命值的下滑终于变得极其缓慢【16.9%……16.9%……16.8%……】。
【任务倒计时:20分17秒…20分16秒…】
时间依旧紧迫!但至少,致命的灼烫威胁暂时解除!
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退回玉阶之下,后背己被冷汗浸透。目光死死盯着池中那在乳白色泉水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张仲抱着裹在布巾里瑟瑟发抖的“同尘”,一边安抚着小家伙,一边紧张地望着池中。
王温舒脸色阴沉地站在池畔,细小的眼睛如同毒蛇般在霍去病和我身上来回扫视,不知在盘算什么。
苏烈如同一尊冰冷的铁像,矗立在雾气边缘,覆盖面甲的脸庞看不出表情,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穿透水汽,牢牢锁定着池中的霍去病,也时不时地扫过我,眼神深处是深不见底的评估。
时间在浓重的硫磺蒸汽和无声的威压中缓慢流逝。
【任务倒计时:10分29秒…10分28秒…】
【目标生命值:16.8%……16.7%……16.6%……】
数值依旧在危险的深渊边缘艰难挣扎。
终于!
【叮!强制任务“甘泉续命”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目标生命值+5%!当前生命值:21.6%!目标肌体活性恢复+15%!宿主生命值+18小时!当前生命值:38小时!】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天籁!21.6%!虽然依旧凶险,但终于爬回了20%以上的生死线!38小时!宝贵的喘息时间!
巨大的虚脱感和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席卷全身!我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
“时间到!起水!” 苏烈冰冷的声音如同指令,穿透雾气。
两名铁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霍去病从温热的泉水中捞起。
乳白色的泉水顺着他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疤的身体流淌下来,腹部的绷带己被完全浸透,但颜色似乎不再是刺目的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被稀释后的淡粉。
他的脸色依旧惨白,但眉宇间那层死灰般的绝望似乎褪去了一丝,紧抿的唇线也略微放松。
最明显的变化是体温!之前那滚烫灼人的高热明显消退了不少,皮肤触手是温热的,不再烫得吓人。温泉活血通络、驱散寒邪的功效,在这地乳灵泉中得到了惊人的体现。
“同尘”在张仲怀里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状态的改善,细弱的呜咽声中带上了一丝安心的意味。
霍去病被迅速用干燥温暖的厚实毛毯包裹起来,安置回软轿。一行人再次在玄甲铁卫沉默肃杀的护卫下,如同押解重犯般,穿过氤氲的禁苑,回到那座温暖却如同囚笼的暖阁。
重新安置在铺着厚实锦褥的卧榻上,张仲在王温舒阴鸷目光的监视下,小心翼翼地解开霍去病腹部的湿透绷带,准备重新上药包扎。
当最后一层染着淡粉血水的绷带被揭开,暴露在烛火下的创口景象,让我和张仲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狰狞外翻的皮肉边缘,那被我用缝衣针粗暴缝合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但创面红肿的程度明显消退了大半!之前那种不祥的暗紫色被一种相对健康的粉红色取代!
黄白色的脓液几乎消失不见,只有少量清亮的组织液渗出!创口周围的皮肤也不再滚烫灼手、硬邦邦的,变得温热而柔软!
短短半个时辰的灵泉浸泡,竟有如此奇效!
“奇……奇迹……” 张仲喃喃自语,老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邪毒……真的被压下去了!灵泉……灵泉显圣啊!”
王温舒凑近仔细查看,细小的眼睛里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和……更深的阴沉。他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那眼神仿佛在说:算你命大。
重新敷上太医署秘制的金疮药和消炎草药糊,小心包扎好。
霍去病在药物的作用下,呼吸变得更加平稳悠长,紧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仿佛陷入了真正深沉的、修复性的睡眠。系统面板上那【21.6%】的生命值,终于不再有下滑的趋势,稳定地闪烁着微光。
危机暂时解除。
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看着榻上沉睡的霍去病,看着张仲怀中被妥善安置、也沉沉睡去的“同尘”,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
“李氏。” 王温舒那尖细阴柔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暖阁内响起。
我疲惫地抬起眼皮。
王温舒站在榻前几步远,细小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和审视,如同打量一件碍眼的工具。“侯爷既己安置,汤药也需按时服用。” 他对着身后一名低眉顺眼的药童示意了一下,“去,将药端来,着李氏侍奉侯爷服下。”
药童立刻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上前,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
浓烈的、带着奇异苦涩气味的药气扑面而来。
我撑着疲惫的身体,接过那碗滚烫的药汁。
碗壁灼热,药汁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褐色。
张仲看着那药碗,脸色微微一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在王温舒阴冷的目光逼视下,又恐惧地低下了头。
王温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钉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充满恶意的冷笑:“此药乃本官亲配,固本培元,驱邪扶正。
李氏,你既为‘药引’,侍奉汤药乃分内之事。务必……小心伺候。” 他刻意加重了“小心伺候”几个字。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我的脊背!这药……有问题?王温舒想借我之手……
原主李蓁蓁的恨意如同毒藤缠绕:“毒死他!快!毒死这个刽子手!为阿兄报仇!” 那声音带着蛊惑的疯狂。
而林微那残存的痴迷和信仰则在巨大的恐慌中尖叫:“不!不能!他是霍去病!他不能死!而且……系统任务……” 对偶像的守护本能和对死亡的恐惧成了最后的堤坝。
【警告!检测到宿主核心矛盾激化!能量对冲加剧!生命值消耗加速!当前生命值:36小时!】系统的警报冰冷无情。
巨大的挣扎如同两股洪流在我灵魂深处冲撞撕扯!端着药碗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滚烫的药汁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痛。
王温舒冷冷地看着,眼神如同看着即将踏入陷阱的猎物。
张仲抱着“同尘”,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祈求。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目光扫过榻上沉睡的霍去病,扫过他腰间那道在里衣下若隐若现的浅褐色旧疤,扫过角落里蜷缩的“同尘”……最终,定格在自己手腕上那圈深紫色的淤痕。
那是他留下的烙印,是捆绑,也是……他昏迷中无意识寻求的“锚点”。
不能……至少……不能是现在……不能是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尽全身力气稳住颤抖的手,端着那碗滚烫的、气味可疑的药汁,一步一步,走向榻边。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王温舒嘴角那抹恶意的冷笑加深了。
我在榻边跪下,小心翼翼地用汤匙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浓烈的苦涩气味首冲鼻腔。看着霍去病沉睡中毫无防备的干裂嘴唇,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原主李蓁蓁的声音如同魔咒:“倒下去!倒进他嘴里!这是天赐良机!”
林微的灵魂在痛苦尖叫:“不……”
就在药勺即将触及他唇瓣的瞬间——
霍去病那只放在身侧、包裹在毛毯下的手,突然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紧闭的眼眸,极其艰难地、缓缓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初醒的瞳孔,布满了血丝,茫然、涣散,如同蒙着厚重雾霭的荒野。但这片茫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秒,当他的目光,穿透摇曳的烛光,茫然地、却又精准地落在我端着药碗、剧烈颤抖的手上时——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在他眼底掠过!
初醒的迷茫,重伤的虚弱,还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被某种强烈刺激唤醒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碗深褐色的药汁上,又缓缓上移,落在我惨白布满冷汗的脸上。
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唇,极其艰难地、无声地翕动着。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清醒和重量的低沉声音,如同惊雷般,沉沉地炸响在只有药气弥漫的、死寂的暖阁内:
“…你…想…毒…死…我…?”
作者“霜染鬓云绯”推荐阅读《偶像塌房:我的冠军侯死对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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