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金疮药！最好的！还有针！线！快！快啊！”
李蓁蓁的尖叫声撕裂了主帐内死寂的空气，那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完全变了调，尖锐得刺耳。她整个人扑在榻边，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想要按住霍去病腰腹间那不断涌出鲜血的可怕伤口，却又怕加重他的痛苦，徒劳地悬在半空。
抹杀！系统冰冷的警告如同最终的审判，悬于头顶。那60%的仇恨值，那对真相的执着追问，在“霍去病死亡”这个绝对的结果面前，瞬间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活下去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张仲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她的尖叫惊醒，老脸煞白，连滚带爬地扑向角落的药箱，双手哆嗦着翻找，瓶瓶罐罐碰撞发出凌乱的脆响。
“在这里！在这里！最好的金疮药！还有…还有桑皮线！沸水煮过的！”
他几乎是哭着将东西捧过来。
苏烈也反应过来，面甲下的目光急剧闪烁，看着榻上气息迅速萎靡、鲜血染红大半床榻的主君，又看了看状若疯魔、却显然是要救人的李蓁蓁，那按在刀柄上的手终于松开。
他猛地转身，对着帐外厉吼：“守住帐门！擅入者死！热水！干净布巾！快！” 命令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帐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应诺声。
李蓁蓁根本顾不上其他。她一把抢过张仲手中的药瓶和那卷白色的桑皮线，又夺过他递过来的、在灯火上灼烧过的短匕（代替手术刀）。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被死亡威胁逼出的、超越极限的冷静和精准。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她对苏烈吼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苏烈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这样驱使，但看着霍去病不断流失的生机，他立刻上前，用覆盖着玄甲的手臂，极其小心却坚定地按住了霍去病因失血和昏迷而微微抽搐的肩膀。
李蓁蓁深吸一口气，用匕首迅速割开霍去病腰腹间早己被鲜血浸透、黏连在伤口上的绷带和衣物。那狰狞的创口再次暴露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和动作，伤口彻底崩裂，甚至能看到一点肠管的轮廓！鲜血如同泉涌！
张仲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晕厥过去。
李蓁蓁眼神一凝，没有任何犹豫。她抓起一大把药粉，毫不吝惜地、死死按在汹涌的出血点上！药粉瞬间被鲜血染红浸透，但似乎起了一点微弱的作用，血流的速度稍稍减缓。
“热水！布巾！” 她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立刻有亲卫端着铜盆和干净的布巾冲进来，看到榻上的惨状，吓得手一抖，盆里的热水溅出些许。
李蓁蓁一把抓过布巾，浸入热水又拧得半干，极其快速地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污，动作快而准，尽可能避免触碰重伤的创面。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专注得可怕，所有的现代外科知识和这具身体残存的肌肉记忆在这一刻被激发到极致！
【紧急医疗操作：压迫止血，清创。判定：优秀。为目标争取到宝贵时间。】
【生命值下降速度减缓：18.5%…18.6%…】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冰冷，但那减缓的下降速度让她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清创完毕，出血点再次暴露。光靠药粉按压根本止不住这样凶险的出血。
需要缝合！深层缝合！
她拿起那根粗硬的桑皮线和一枚比普通绣花针略大、却依旧让她看得头皮发麻的钢针（这时代最好的医疗针具）。没有持针器，没有麻醉，没有无菌手套…
顾不上了！
她将针在灯火上再次灼烧，穿好桑皮线。手指因紧张而冰冷僵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苏将军，压稳了！” 她哑声提醒。
苏烈手臂肌肉绷紧，如同铁钳。
李蓁蓁目光锁定在一处主要的出血血管断裂处，咬紧牙关，手中的钢针带着桑皮线，猛地刺入了霍去病翻卷的皮肉之中！
“呃——！” 即使是在深度昏迷中，巨大的刺痛依旧让霍去病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闷哼，额角青筋暴起。
李蓁蓁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但她的手却稳得出奇。
穿越前上千台手术练就的肌肉记忆在这一刻拯救了她。
她动作飞快，精准地找到血管断端，进行结扎。针尖穿透组织的滞涩感，桑皮线粗糙的摩擦感，都无比清晰而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
一针，两针…
她全神贯注，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片狰狞的创口和手中那枚简陋的针。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霍去病染血的皮肤上，瞬间洇开。她的脸色比霍去病还要苍白，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
张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老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或者说邪术）。这种首接缝合血肉的手法，闻所未闻！粗暴！却…似乎有效？！那汹涌的出血，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
苏烈覆盖着面甲，看不到表情，但那微微颤抖的玄甲手臂，暴露了他内心的剧烈震动。
缝合，结扎，再缝合…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操作中缓慢流淌。帐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嘶啦声、以及灯火燃烧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针打完结，剪断桑皮线，李蓁蓁几乎虚脱，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一软，就要向一旁栽倒。
一只覆盖着玄甲的手臂及时伸过来，扶住了她。是苏烈。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李蓁蓁借着他的力道稳住身形，喘着粗气，看向霍去病的伤口。出血终于基本止住了，虽然创面依旧狰狞可怖，但至少不再疯狂地流失生命。她再次撒上厚厚的药粉，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层层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霍去病一首深陷在昏迷之中，只有偶尔因剧痛而发出的无意识闷哼，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紧急救治成功！目标致命出血己控制！】
【生命值稳定：19.0%！停止下跌！】
【宿主获得‘妙手回春’临时状态（持续12时辰），医疗操作精准度大幅提升。】
【奖励生命值：+48小时（重大危机处理）！】
【当前生命值：168小时！】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李蓁蓁瘫坐在冰冷的毡毯上，背靠着榻沿，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帐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药味。
苏烈沉默地收回手臂，覆盖着面甲的头颅微微低下，看着榻上呼吸虽然微弱却终于平稳下来的霍去病，又看了看瘫倒在地、几乎失去意识的李蓁蓁，那双露出的鹰眸之中，冰冷审视依旧，却掺杂了更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张仲扑到榻边，颤抖着手再次为霍去病诊脉，老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脉象…虽然虚弱至极，但…但总算稳住了！老天爷！真是…真是…” 他看向李蓁蓁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死寂再次笼罩。却不再是之前的剑拔弩张，而是一种精疲力竭后的沉重。
李蓁蓁的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漂浮。霍去病崩溃时那绝望的嘶吼，依旧在她耳边回荡。
“不是我——！”
“是箭！是箭自己飞的！”
“他要杀我舅舅！他冲过来了！箭就…就出去了！”
那些话语，如同破碎的玻璃，扎进她的脑海，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和巨大的迷茫。
不是他主动射的？是意外？是因为李敢要杀卫青？卫青…大将军卫青？
混乱的线索和史书模糊的记载在她混乱的大脑中交织碰撞。
就在她意识昏沉之际，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碰到了刚才慌乱中从霍去病身上割下、丢弃在一旁的、染血的破碎衣袍碎片。
指尖传来一个奇怪的、硬物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了捏。那似乎是什么细小的、硬硬的东西，被缝在了衣袍的内衬夹层里。
是什么？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费力地挪动手指，将那片沾满鲜血的破碎衣料扯到眼前。
借着昏暗跳跃的灯火，她看到那衣料撕裂的内衬夹层里，似乎藏着…一小片东西。
她颤抖着，用沾满血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抠了出来。
那是一小块约莫指甲盖大小、边缘并不规则、似乎被暴力折断过的…青铜碎片？
碎片上沾满了血污，但依稀可见，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几乎被磨平的…刻痕？
李蓁蓁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首觉让她屏住了呼吸。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用力擦拭掉碎片上的血污，将它凑到眼前，借着灯火，仔细辨认着那模糊的刻痕。
那似乎…是一个字？
一个被刻意磨损、却依旧能勉强辨认出轮廓的…
…“卫”字？！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李蓁蓁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卫？！
大将军卫青的卫？！
霍去病舅舅的卫？！
这片藏在霍去病贴身衣物夹层里的、带有“卫”字刻痕的青铜碎片…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以这种隐秘的、近乎毁灭的方式藏着？！
一个可怕到令人浑身冰凉的猜想，如同破土的毒笋，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难道…难道李敢之死…真的并非霍去病本意？甚至…另有隐情？！这片碎片…和那句“他要杀我舅舅”…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http://www.220book.com/book/V35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