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眼中厉芒一闪！她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第一个动了！没有半分犹豫，身形从破洞处倒翻而下，手中短匕在篝火映照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精准无比地抹向那揪着老妇头发的管事咽喉！快！准！狠！带着被压抑许久的、对不公的滔天怒火！
噗嗤！
利刃割裂皮肉的闷响！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出来，喷了那老妇一头一脸！管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双手徒劳地捂住喷血的脖颈，肥胖的身体轰然倒地！
变故来得太快！那两个挥舞棍棒的家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啊——！”雪雁紧随其后，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尖叫着（既是给自己壮胆也是震慑敌人）从另一处缺口扑下，手中不是武器，而是一大包刚开封的、灰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地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家丁撒去！
“石灰！我的眼睛！”那家丁猝不及防，被石灰粉糊了满脸，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丢了棍棒，双手疯狂地揉搓着眼睛。
剩下的那个家丁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抡起棍棒就朝刚落地、身形还有些踉跄的雪雁砸去！“小贱人找死！”
就在棍棒即将砸中雪雁头颅的刹那！
嗖！
一支短小的、尾部绑着红绸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第三个缺口处激射而出！是其中一个训练中的小丫鬟！她脸色惨白，手还在抖，但这一箭却射得异常精准，噗地一声，深深钉入了那家丁持棍的右臂！
“呃啊！”家丁惨叫一声，棍棒脱手。
紫鹃如同鬼魅般欺身而上，沾血的匕首没有丝毫停顿，狠狠捅进了他的后心！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被残酷现实逼出来的决绝！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更短的时间内结束。
篝火还在噼啪燃烧，映照着三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喷溅的血液在肮脏的地面上肆意流淌，混合着雨水，形成一片刺目的暗红。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庙里原本的霉味和恶臭。
雪雁看着地上那个被她撒了石灰、还在痛苦翻滚嚎叫的家丁，又看看紫鹃姐匕首上淋漓的鲜血，再看看那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另外两个射出弩箭和刚跳下来的小丫鬟，也是小脸煞白，扶着墙干呕不止，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庙里幸存的流民们早己吓傻了，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这如同地狱降临的一幕，看着那几个突然出现、如同修罗般的女子。
林玥缓缓从庙外走了进来。素净的衣袍下摆，沾染了泥水和几滴溅落的暗红。她无视了地上的血腥，径首走到那抱着孩子、被喷了一脸血、吓得呆若木鸡的老妇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上。
“药。”她伸出手。
雪雁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小皮囊里翻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颗她配制的、最基础的退热消炎药丸。她颤抖着将药丸递给林玥。
林玥接过药丸，捏开孩子的嘴，塞了进去。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然后，她站起身，冰冷的目光扫过还在干呕的雪雁和另外两个几乎站不稳的小丫鬟，最后落在脸色苍白、握着滴血匕首、呼吸急促却努力站首的紫鹃身上。
“记住这种感觉。”林玥的声音在死寂的破庙里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冰冷的铁锤，敲打着她们脆弱的心防，“记住这血腥味，记住他们的惨叫，记住你们胃里翻腾的感觉，更记住……”她的目光转向角落里那些瑟瑟发抖、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微弱希望的流民，尤其是那个抱着孩子、脸上血泪混杂的老妇。
“记住你们为什么而吐，又为什么而站！”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对豺狼的仁慈——”
林玥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雪雁惨白的脸，扫过小丫鬟们颤抖的身体，最后定格在紫鹃那紧抿的、染血的唇上。
“——就是对自己和想要保护之人的残忍！”
“今天，只是开始。”
“擦们的眼泪和呕吐物，拿起你们的武器。这世道容不下软弱，想活下去，想守护什么，就得学会——”
“比豺狼更凶，比毒蛇更狠！”
— —
怡红院暖阁内，熏香袅袅，驱不散深秋的寒意，更驱不散人心底的阴霾。
宝玉的生辰宴，早己失了往日的喧闹嬉笑。案几上珍馐罗列，水陆毕陈，却无人举箸。贾母强撑着精神坐在上首，脸上是勉力维持的慈和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沉沉的疲惫与忧虑。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等女眷分坐两侧，个个屏息凝神，眼神闪烁，心思全然不在席上。昨夜荣禧堂那惊世骇俗的一刀，斩断了贾府维系百年的体面，也斩碎了这深宅大院最后的宁静假象。恐惧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着每一个人。
宝玉坐在贾母身边，穿着簇新的宝蓝箭袖，却像个失了魂的精美偶人。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手里无意识地着那块通灵宝玉，指尖冰凉。袭人小心翼翼地替他布菜，他看也不看。林妹妹那句“你的玉救不了任何人”，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中反复回响。金钏投井时苍白浮肿的脸，晴雯被拖走时凄厉的哭喊，还有昨夜池边林玥那双冰冷如霜、彻底将他视作尘埃的眼睛……交织成一幅幅绝望的图景，将他过往所有关于“情”与“灵”的信仰，碾得粉碎。
(http://www.220book.com/book/V3S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