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郊,伊水河畔。
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戒备森严,是高墙林立的“格物院·天工坊”核心区。与万国格物院对外开放的宏伟展馆不同,此处是帝国最高机密的研发基地,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金属切削、煤炭燃烧和某种未知化学试剂的混合气味。今日,坊内气氛更是凝重而兴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巨大工棚中央,那个被无数管道、阀门、杠杆和铜制气缸包裹着的庞然大物之上。
这便是由诸葛亮亲自立项、格物院集中了最顶尖的冶金、机械、算学博士,耗费无数心血、经费,历经无数次失败,终于接近完成的原型机——“神机”一号蒸汽机。
其设计理念源自诸葛亮对“水汽之力”的长期观察与思考(如壶盖被蒸汽顶动),并结合了格物院在水利机械、齿轮传动、高温高压密封材料(使用了改进的软木、石棉、铜垫圈)方面的积累。核心是一个巨大的卧式铜制锅炉,通过燃烧精煤将水加热为高压蒸汽,推动一个精密加工的活塞做往复运动,再通过一组复杂的曲柄连杆机构,将首线运动转化为旋转运动。
诸葛亮身着便服,亲自莅临督阵。他面色沉静,但微微颤抖的羽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身旁,是主持此项目的格物院首席机械大匠马钧(历史上著名的发明家,此处被纳入格物院)和几位核心博士,人人脸上都混合着期待、焦虑与自豪。
“丞相,各部检查完毕!锅炉压力己升至预定刻度!密封测试无泄漏!连杆机构润滑完毕!请丞相示下!”马钧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这台凝聚了无数智慧与汗水的机器,缓缓颔首:“开始吧。”
“得令!”马钧转身,用尽全身力气高喊:“点火!升压!准备——联动!”
巨大的鼓风机开始轰鸣,将空气猛烈地吹入炉膛,精煤燃烧发出炽烈的白光,锅炉内部的压力表指针缓缓而坚定地爬升…工棚内鸦雀无声,只有煤炭燃烧的噼啪声、水流沸腾的咕嘟声和越来越清晰的蒸汽嘶鸣声。
所有工程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压力接近临界点!
“压力达标!”
“主阀门——开!”
一名力士奋力扳动一个巨大的黄铜阀门!
嗤——!!!
一股炽白的蒸汽猛地从阀门喷出,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紧接着,高压蒸汽如同被释放的洪荒巨力,汹涌地冲入气缸!
咚!哐!咚!哐!
沉重的活塞被巨大的推力推动,开始了缓慢而有力的往复运动!那声音沉闷、巨大,带着金属特有的撞击感,仿佛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正在苏醒!曲轴开始转动,通过齿轮组,带动着一个连接在外部的、巨大的飞轮开始旋转,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成了!成了!”工棚内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许多参与研发的工匠和博士激动得热泪盈眶,相互拥抱!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哐啷!咔嚓!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和断裂声骤然响起!高速旋转的飞轮突然失去平衡,剧烈地晃动起来!一根承受巨大扭力的连杆不堪重负,从中断裂!炽热的蒸汽从一处密封不严的接口猛烈泄漏出来,发出恐怖的嘶鸣!
“紧急泄压!停火!快!”马钧脸色剧变,嘶声吼道!
力士们手忙脚乱地关闭阀门,工程师们冒着被烫伤的危险扑上去处理泄漏点。刚刚还轰鸣作响的庞然大物,很快又沉寂下来,只剩下残余蒸汽的嗤嗤声和人们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第一次试验,部分成功,但最终以局部故障告终。
众人的目光投向诸葛亮,带着羞愧和不安。诸葛亮却并未露出失望之色,他缓步走到那断裂的连杆前,仔细查看断口,又摸了摸那泄漏的密封接口。
“无妨。”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此机之力,己然显现。活塞之动,飞轮之转,皆证明‘汽力’之途正确无疑!今次之弊,在于连杆锻造火候不足,密封之法尚需改进。此非挫败,乃明示我等改进之方向耳。”
他转向马钧和众博士:“记录所有数据!分析断裂原因!格物院所有资源,优先保障‘神机’项目!冶金所需精钢,工部即刻调拨!三月之内,朕要看到‘神机’二号原型机!此物之成,将开万世未有之新局,其功不在破一城、灭一国之下!”
丞相的定调子和全力支持,瞬间驱散了失败的阴霾,重新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是的,他们刚刚亲眼见证了巨力的诞生,虽然它还难以驯服,但方向己经指明。工棚内再次忙碌起来, engineers 围着瘫痪的机器,激烈地讨论着改进方案,测量着数据。
诸葛亮走出工棚,望着伊水河上往来穿梭的漕船,目光似乎己穿透时空,看到了未来由这种“汽力”驱动的巨轮、飞驰的车辆、以及不知疲倦的矿山机械…他知道,帝国征服世界的步伐,将因这初试啼声的汽笛,而插上全新的、超越时代的翅膀。这声响彻洛阳郊外的汽笛,虽短暂而粗糙,却真正吹响了一个崭新时代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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