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仁心医院还浸在墨色里,急诊楼的灯光像颗昏黄的孤星。周敏站在警戒线后,对着对讲机沉声下令:“行动!” 话音未落,三十名纪检组人员和药监局稽查员如利剑出鞘,瞬间冲破医院的三道关卡。
“所有人原地待命!” 周敏的声音穿透晨雾,红色的执法记录仪在黑暗中闪烁成一片星海。药房的卷帘门被液压剪切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飞了树梢的夜鹭,货架上那些无标签的白色药盒在探照灯下无所遁形,像一排排等待审判的罪人。
“周组长,西药房发现大量仿制药!” 年轻的稽查员举着证物袋跑过来,里面的吉非替尼药瓶与温母用的一模一样,蛇形图案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周敏戴上白手套,指尖抚过瓶身的毛边 —— 这粗糙的工艺,根本瞒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睛。
住院部的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王主任穿着睡袍被堵在办公室,他试图将一沓银行卡塞进花盆,却被纪检人员抓个正着。“误会!都是误会!” 他的金丝眼镜歪斜在鼻梁上,地中海发型被冷汗浸成一绺一绺,“我这是帮朋友代管的……”
“朋友包括孙志国吗?” 周敏将搜查令拍在他面前,银行流水复印件上的 “药品回扣” 字样被红笔圈得醒目,“这两百万‘顾问费’,需要我请孙院长来对质吗?”
王主任的脸 “唰” 地褪成纸色,瘫坐在转椅上的样子像被抽走了骨头。隔壁病房传来温清沅压抑的惊呼,她扶着刚能坐起身的母亲,看着穿制服的人员将孙志国从特护病房拖出来 —— 这个昨天还在叫嚣 “没人能动我” 的男人,此刻囚服上沾着呕吐物,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
“放开我!我是市人大代表!” 孙志国的嘶吼在走廊里回荡,却被周敏冰冷的眼神冻在喉咙里。她示意警员加快动作,药房里的假药正被一箱箱搬出来,贴满封条的纸箱在晨光里堆成小山,每一个都装着足以摧毁无数家庭的罪恶。
“周组长,仓库找到这个!” 执法人员抱着个加密硬盘跑过来,数据线连接到笔记本后,屏幕上跳出的境外聊天记录让所有人倒吸冷气。“这批货掺了三成淀粉”“上次那个肺癌患者死了,家属没闹”…… 一行行冷血的文字,像冰锥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周敏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调出同步的银行流水:“查这个账户!” 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如蛛网蔓延,最终指向东南亚的离岸公司 —— 与苏景辞提供的贩毒集团账户完全吻合。她抬头望向窗外,晨曦正撕开云层,将第一缕金光泼在医院的红十字上,像给这罪恶之地镀上了层赎罪的金边。
审讯室的白炽灯重新亮起时,孙志国的三角眼布满血丝。他盯着周敏推过来的证据照片,突然发出桀桀怪笑:“你们以为扳倒我就完了?陈岚当年援鄂时,也用过未经审批的药!她能应急,我就不能变通?”
这句话像颗脏弹,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王主任立刻附和:“对!我亲眼所见!她给重症病人用的干扰素根本没通过三期临床!” 两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敏的手指在文件袋上停顿三秒,突然将一份塑封文件甩在桌上,红色的国徽在灯光下灼人眼球。“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这是国家药监局 2020 年第 007 号《临床试验许可证》,特批陈岚医生在方舱医院使用应急药物,每支都有患者家属签字的知情同意书!”
文件上的签名龙飞凤舞,正是当年卫健委主任的亲笔。孙志国的目光扫过 “国家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应急使用” 字样,喉结剧烈滚动,最后一点侥幸被彻底碾碎。周敏俯身逼近,眼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她用的是救人性命的试验药,你卖的是掺淀粉的假药 —— 孙志国,你配提陈岚的名字吗?”
王主任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想起方舱医院的日日夜夜,陈岚穿着纸尿裤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注射干扰素时自己就在旁边递棉签。那些被救活的患者拉着她的手哭,说 “陈医生是再生父母”,而现在,自己竟然为了脱罪,污蔑这样一位烈士。
“还有这个,” 周敏抛出第二份证据,是温国梁坠楼前的通话记录,“你以为删除了就查不到?电信局的后台显示,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市纪委,说要举报仁心医院的药品黑幕。”
孙志国的肩膀猛地垮塌,铁链在地面拖出绝望的声响。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孤军奋战的苏景辞,而是一张由正义织成的天罗地网,从三年前哥哥牺牲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悄然收紧。
药房的查封工作持续到正午,三百二十箱假药被贴上封条,每箱都贴着患者的血泪控诉 —— 有晚期病人写的 “吃了药更疼了”,有家属拍的 “药盒和医院宣传的不一样”。温清沅抱着母亲的诊疗笔记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那些罪恶被一一曝光,忽然觉得阳光都变得有重量。
“清沅。” 苏景辞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袖口的纱布换了新的,上面还沾着点碘伏的颜色。他手里拿着份文件,是市一院出具的温母最新诊断报告,“正版靶向药己经用上了,医生说肿瘤标志物在下降。”
温清沅接过报告的手在颤抖,“CEA 指标下降 15%” 的字样像道暖流,瞬间冲散了多日的阴霾。她想起母亲昨晚喝药时,终于没再剧烈咳嗽,苍白的脸上甚至有了点血色。
“孙志国他们……” 她抬头时,正看到囚车缓缓驶出医院大门,孙志国的头被按在铁窗上,三角眼死死盯着她,像头濒死的恶狼。
“招了。” 苏景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仅承认卖假药,还交代了和贩毒集团的交易。温主任的案子也水落石出,是他推下去的,监控死角拍到了他的鞋印。”
温清沅的呼吸骤然停滞,手里的诊疗笔记 “啪” 地掉在地上。陈岚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光,“秀兰姐要好好活着” 几个字被泪水晕开,像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抚过她颤抖的脊背。
“谢谢你。” 她突然抓住苏景辞的胳膊,指尖的颤抖透过衬衫传来,像受惊的小鹿在掌心乱撞。温清沅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那些在仓库里没说出口的感谢,在病房里藏着的悸动,此刻都化作滚烫的电流,顺着相触的皮肤蔓延开。
苏景辞的身体微微一僵,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腹的薄茧 —— 那是常年整理病历磨出来的,带着消毒水和希望的味道。他想起穿越前看到的论文,温清沅在致谢里写 “感谢所有在黑暗中递过光的人”,原来这份感谢的起点,就在此刻。
“应该的。” 他轻声回应,目光落在远处被押解的王主任身上。那个曾经给陈岚端尿盆的实习生,最终没能守住初心,而温清沅却在绝境里长成了参天树,像母亲期望的那样,心里永远装着光。
警笛声渐渐远去,纪检组的车身上,“正义也许迟到,但从不缺席” 的标语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周敏走过来时,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是枚生锈的海军徽章 —— 是苏景辞父亲的遗物,孙志国当年从温主任办公室偷的,想用来威胁知情者。
“还给你。” 周敏的眼眶有点红,“你父亲要是知道,肯定为你骄傲。”
苏景辞接过徽章的瞬间,忽然想起父亲教他叠被子的样子,说 “军人的被子要像豆腐块,棱角分明”。就像此刻的正义,容不得半点含糊,哪怕迟到西十八个小时,也要以雷霆之势,涤荡所有污浊。
温清沅看着他指尖的徽章,突然想起母亲说的 “每个英雄都有软肋”。这个能徒手制服歹徒的律师,在面对父亲遗物时,眼里也会泛起柔软的光,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我们去看看我妈吧。” 她轻轻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衬衫的温度。阳光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
住院部的走廊里,温母正靠在床头看报纸,社会版头条是 “仁心医院假药案告破”,旁边配着孙志国被逮捕的照片。她看到女儿和苏景辞走进来,忽然笑了,指着报纸上的空白处,用尽力气说:“清沅,以后…… 这里要写你的名字。”
温清沅的眼泪瞬间决堤,却笑着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她知道母亲说的不是报纸,而是那些被假药伤害过的生命,那些需要守护的健康和希望。
苏景辞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纪检组的车陆续驶离,红蓝交替的警灯在白墙上投下流动的光影。他想起周敏刚才说的话,王主任交代的涉案人员名单里,有几个是当年处理哥哥案子的负责人,纪检委己经成立专案组,要一查到底。
西十八个小时的雷霆行动,像场及时雨,洗去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霾。假药仓库被查封,贩毒网络被捣毁,腐败官员被揪出,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罪恶,终于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苏律师,” 温清沅递来杯温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我报考了医学院的临床药学专业,录取通知书昨天到了。”
苏景辞接过水杯的手顿了顿,看着女生眼里闪烁的光,忽然想起穿越前那篇论文的作者简介 ——“温清沅,医学博士,国家药典委员会委员,致力于打击假药二十年”。原来所有的传奇,都始于此刻的决心。
“恭喜你。” 他的嘴角扬起难得的弧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温柔。
温清沅低下头,耳尖悄悄红了。她知道,这场跨越黑暗的同行还没结束,未来或许还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像现在这样,身边有可以信任的人,心里有不灭的光,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前行的脚步。
走廊里传来护士的脚步声,推着治疗车的轱辘声轻快得像首歌。温母的监护仪发出平稳的 “滴滴” 声,与窗外的鸟鸣交织成和谐的乐章。苏景辞看着诊疗笔记上陈岚的签名,忽然觉得那些沉睡的英雄从未离开,他们只是化作了光,照亮着后来者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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