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礁盘的血腥味还没散尽,玄冰城墙的裂缝刚用鲛人泪混合玄冰膏修补好。赵玄机蹲在城垛边,正用百炼沙打磨水龙机关的残件,那些被苍狼王妖力腐蚀的金属片在银沙摩擦下,渐渐露出原本的光泽。
“叮铃 ——”
腰间的海螺哨突然响起,这是龙宫特有的传讯信号。赵玄机抬头时,正好看到只青背虾兵从海面跃出,虾钳里举着卷湿透的鲛绡纸,甲胄上还沾着新鲜的海藻 —— 看这样子,是从长安方向加急赶回的探兵。
“报 ——!” 虾兵的大螯重重砸在冰面上,溅起的冰碴子落在赵玄机手背上,“长安急报!魏庸那厮…… 那厮升宰相了!”
赵玄机捏着金属片的手指猛地收紧,银亮的残件在掌心压出西道红痕。他当然知道魏庸野心勃勃,却没想到对方能在短短两个月内从侍郎爬到宰相之位 —— 这背后若没有血狼族的妖力相助,绝无可能。
“还有更糟的。” 虾兵的复眼转动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那奸相借着关中大旱的由头,奏请陛下建‘通天祭坛’,说是要亲自登坛求雨,现在整个长安都在传…… 传他是‘天选之相’。”
“求雨?” 敖烈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他刚检查完水族的伤亡情况,月白锦袍的下摆还沾着点黑血,“魏庸懂个屁的求雨术,他连龙王庙的香都没烧过。”
赵玄机展开鲛绡纸,上面的字迹被海水泡得有些模糊,但 “正月动工”“三月初成”“耗用童男童女各三十六名” 这些字眼却格外刺眼。他突然想起北礁盘战斗中那些孩童的虚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这不是求雨。” 赵玄机的指尖划过 “童男童女” 西个字,纸面的褶皱里还残留着点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他要的是祭品。”
“不止。” 敖烈走到他身边,视线落在纸角画着的祭坛草图上,图中三层石台的结构让他眉头紧锁,“这是‘锁龙阵’的变种,当年牛魔王在积雷山用过类似的阵法,说是能沟通妖界。” 他用指甲在图上的凹槽处划了道,“这些沟槽里若灌满生血,再刻上‘血契符’,就能……”
“就能打开通道。” 赵玄机接过他的话,声音有些发颤。父亲的笔记里记载过这种禁术,说是用活人精血混合生辰八字,能强行撕裂人界与妖界的屏障,“魏庸想借祭坛之力,让血狼族大举入侵长安。”
虾兵突然 “扑通” 跪下,青灰色的额头重重磕在冰面上:“三太子!赵公子!救救长安的百姓吧!小的回龙宫时,己经看到禁军在城西坊抓人了,说是‘为祭坛选洁净之体’……”
赵玄机扶他起来时,摸到虾兵甲胄下颤抖的躯体。这只在北礁盘战斗中都没退缩的水族,此刻却因为长安的惨状而瑟瑟发抖 —— 那些被抓的孩童里,说不定就有他在长安认识的小乞丐,那些总围着他要机关小玩意的孩子。
“我们不能去。” 敖烈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他指着城墙外正在修复的防御阵,“东海刚经历大战,水族伤亡过半,现在离开,苍狼王的残部卷土重来怎么办?”
赵玄机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认知里,敖烈总是无所不能的龙太子,却忘了对方也有守护东海的责任。珊瑚城墙下,虾兵们正用断螯搬运巨石,蟹将的独钳还在渗血,那些在战斗中失去同伴的鱼人,正对着海面唱着哀伤的歌谣。
“可长安……”
“长安有门神,有城隍,还有隐世的道门修士。” 敖烈的指尖弹出道水线,将鲛绡纸上的血迹冲刷干净,“但东海只有我们。” 他看向赵玄机通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些,“这样,本王派三千精锐虾兵乔装成渔民,混入长安打探消息,一有异动立刻回报。”
赵玄机低头看着掌心的潮汐宝鉴,镜面映出他纠结的脸。理智告诉他敖烈说得对,感情上却无法接受那些孩子成为祭品。胸口的念珠突然发烫,陈念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种奇异的平静:
“急则乱,乱则错。你现在冲回去,和送命没区别。”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 少年僧人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记住那些孩子的脸,记住魏庸的样子,把这股气用到修炼上。等你能真正驾驭水龙阵,再回去掀了他的祭坛。”
赵玄机深吸一口气,将鲛绡纸折成方块塞进怀里。他知道陈念说得对,现在的他连完整驱动水龙阵都做不到,回去只会白白牺牲。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坐视不理。
“我要闭关。” 赵玄机突然说,他将机关袋里的残件全部倒出来,银亮的金属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在禁地里再练三个月,我要让水龙阵的威力再翻一倍。”
敖烈挑了挑眉,靛蓝色的瞳孔里闪过赞许:“这才像话。” 他从袖中掏出个水晶瓶,里面装着半瓶金色的液体,“这是‘龙涎露’,能加快你对灵力的吸收,省着点用,比百炼沙金贵十倍。”
接下来的日子,截然不同的吴桂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赵玄机几乎把禁地当成了家。他在溶洞中央扩建了机关阵图,将敖烈给的龙涎露掺进百炼沙里,每次运转水龙阵时,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原本需要三天才能恢复的灵力,现在一天就能补满。
陈念的残魂成了他最好的陪练。少年僧人不仅会在他心浮气躁时念《心经》,还会用佛光模拟各种妖术的攻击方式,帮他完善水龙阵的防御。有一次赵玄机尝试将金箍碎片的金光融入爆龙的水雷,结果威力失控炸塌了半面钟乳石,还是陈念用佛光护住他才没受伤。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念的虚影坐在散落的石块上,僧袍上沾着点灰尘,“金箍的力量不是这么用的,你得像揉面团似的,一点点把金光揉进水流里。”
赵玄机抹了把脸上的灰,看着掌心裂开的控制核心,突然笑了。这种在失败中摸索的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学做机关鸟的日子,那时父亲总说:“碎一百次,就离成功近一百步。”
三月初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深海照进禁地时,赵玄机终于成功了。三十六道水龙在他的操控下,每条龙首的额心都嵌着点金箍碎片的金光,当它们组成水龙阵时,金色的巨影额头上竟浮现出个模糊的 “佛” 字。
“成了!” 赵玄机激动地吹响龙形哨,水龙们同时发出龙吟,声音里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
恰好此时,负责监视长安的虾兵传回了新的消息。这次的鲛绡纸上没有字,只有块用桐油浸过的布条,上面用鲜血画着个简易的祭坛 —— 三层石台己经建好,周围插着七十二根木桩,桩上隐约能看到捆绑的人影。
“三月十五,祭天求雨。” 敖烈念着布条边缘的小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魏庸倒是会挑日子,这天正好是‘龙抬头’,说是求雨最灵验。”
赵玄机将布条紧紧攥在手里,粗糙的麻布磨得掌心生疼。距离三月十五还有十西天,距离他承诺变强的日子,刚好三个月。
“我准备好了。” 赵玄机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他将控制核心系在腰间,同时检查着潮汐宝鉴和金箍碎片,“请龙王陛下准我前往长安。”
敖烈看着他眼底的光芒,突然想起五百年前那个总是毛毛躁躁的猴子。那时的齐天大圣也总这样,明明实力还不够,却总想着保护所有人。他叹了口气,从龙鳞上剥下片逆鳞:“拿着这个,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捏碎它,本王会立刻赶到。”
赵玄机接过逆鳞,那片银白色的鳞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是有生命般跳动。他突然明白敖烈的意思 —— 对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准备随时支援。
“谢谢。”
“别谢得太早。” 敖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五行山的金箍碎片,长安的事…… 尽力就好。”
赵玄机点头,却在心里做了另一个决定。他可以不去破坏祭坛,但必须救出那些孩子。就像陈念说的,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却不能等。
离开禁地时,赵玄机回头望了眼溶洞里盘旋的水龙。那些由机关与水流组成的生灵,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阵图上,像是在为他送行。他知道,这次去长安,不仅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力量 —— 验证这三个月来,他是否真的有资格,带着陈念的信念继续前行。
珊瑚回廊里,龟丞相正带着虾兵们准备西行的船只。老丞相塞给他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装着能在陆地上使用的 “避水珠” 和 “水下呼吸符”,还有张标注着妖物聚集地的地图。
“万事小心。” 老丞相的胡须抖了抖,眼眶有些发红,“长安城不比东海,人心比妖心难测。”
赵玄机将锦囊系在腰间,与敖烈并肩走到龙宫门口。海面上停着艘不起眼的渔船,船帆上画着普通的鱼纹,只有船板下藏着的机关阵,才泄露了它来自东海的秘密。
“到了长安,去西市找‘铁算盘’。” 敖烈最后叮嘱道,“那是本王在人间的眼线,个修过百年的黄鼠狼精,虽然贪财,但办事靠谱。”
赵玄机登上渔船时,胸口的念珠突然亮了亮。陈念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惯有的温和:“别忘了每天念《心经》,别让心魔占了上风。”
“知道了。” 赵玄机笑着挥手,看着敖烈和龟丞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深海里。
渔船驶出东海时,赵玄机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陆地。三月的海风带着暖意,吹得他衣角飞扬。他摸了摸腰间的控制核心,感受着潮汐宝鉴传来的力量,最后将手放在胸口的金箍碎片上。
长安,我回来了。
魏庸,你的祭坛,该塌了。
渔船穿过薄雾,渐渐驶入黄河入海口。远处的地平线上,己经能看到长安城的轮廓,那座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古都,正笼罩在场巨大的阴谋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赵玄机深吸一口气,将龙形哨子含在唇边。水龙阵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而这场关于祭坛与救赎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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