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在笔记本上投下一圈暖黄。
她翻开新的一页，在最顶端写下“沈知珩”三个字，字迹清秀，却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执拗。
手机屏幕亮着，私家侦探刚发来一份文件。点开，沈知珩的作息表像展开的画卷，清晰得有些过分。
每周一、三、五下午三点，留白咖啡馆。
每月十五号，观山画廊。
惯用钢笔型号：派克IM系列，银灰色。
爱喝的拿铁：少糖，多加一份奶泡。
甚至连他每周二晚上会去健身房，周西会给家里的盆栽浇水，都写得明明白白。
“真是个规律的人。”阮念指尖划过“留白咖啡馆”几个字，笑了笑。规律，意味着容易被掌握。
她拿出红笔，在“留白咖啡馆”旁边画了个圈。
“第一战场，就选这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消息：“姐妹，沈知珩的朋友圈我给你扒来了，仅三天可见，全是画展和咖啡，无趣得很。”
阮念点开林薇发来的截图。
最新一条是昨天的，一张咖啡馆的窗外景色，配文：“阳光正好，适合发呆。”
再往前，是观山画廊的《睡莲》照片，配文：“莫奈的光影，永远让人着迷。”
“无趣？”阮念挑眉，“我倒觉得，是精准。”
她打开购物软件，搜索“派克IM 银灰色”，下单。又搜了“莫奈画册 精装版”，加入购物车。最后点开一家咖啡店的页面，订了一份“少糖拿铁，多加奶泡”的外送，地址填了自己家。
“总得先尝尝，猎物喜欢的味道。”她自言自语，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门铃响时，阮念正在研究沈知珩的健身记录。他常去的那家健身房，离她公司不远。
“您的拿铁。”外卖员递过袋子。
“谢谢。”阮念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
回到书桌前，她拆开包装，拿铁的香气弥漫开来。浅尝一口，甜度刚好，奶泡细腻。
“味道不错。”她咂咂嘴，“就是不知道，和留白咖啡馆的比起来，差在哪里。”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阮念犹豫了一下，接起。
“是阮念小姐吗？我是沈知珩的助理小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小心翼翼，“沈总说，下午在峰会上帮您捡东西，可能耽误您时间了，想请您喝杯咖啡赔罪，不知道您有空吗？”
阮念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压下狂喜，语气故作惊讶：“啊？沈总太客气了，是我太不小心了，该我请他才对。”
“不不不，阮小姐别客气。”小林连忙说，“沈总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留白咖啡馆，您看方便吗？”
留白咖啡馆，下午三点。
和侦探给的作息表，分毫不差。
“方便，当然方便。”阮念笑得眉眼弯弯，“替我谢谢沈总。”
挂了电话，阮念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这么快就主动了？”她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看来，这位‘玉面公子’，比想象中更容易上钩。”
她翻开笔记本，在“沈知珩”三个字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页首的“沈知砚”。箭头很粗，像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沈知珩，”阮念轻声说，指尖在他的名字上轻轻敲击，“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哥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让那两个名字显得格外清晰。一个是她的猎物，一个是她的目标。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阮念站在留白咖啡馆门口。
她穿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手里拿着本莫奈的画册，看起来像个刚下课的大学生。
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咖啡馆里很安静，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靠窗的位置，沈知珩正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拿铁，手里拿着份财经报纸。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挽着，露出小臂上淡淡的青筋。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连带着看报纸的眼神，都显得格外温柔。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稳住心神，朝他走去。
“沈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吗？”她站在桌旁，笑得有些腼腆。
沈知珩抬头，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没有，我也刚到。坐吧，阮念。”
他刻意叫了她的名字，语气自然，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阮念坐下，将画册放在桌上。沈知珩的目光落在画册上，笑了：“喜欢莫奈？”
“嗯，很喜欢。”阮念点头，眼神里带着真诚的热爱，“他画的光影，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我也是。”沈知珩合上报纸，身体微微前倾，“尤其是《睡莲》，不同时间看，有不同的感觉。”
“对对对！”阮念眼睛亮了，像是遇到了知音，“我上次在观山画廊看展，站在《睡莲》前看了半个小时，都没看够。”
她特意提起观山画廊，观察着沈知珩的反应。
他果然笑了：“我也常去观山画廊，说不定我们见过，只是没注意到。”
“有可能哦。”阮念笑着说，心里却在想：何止是有可能，我就是冲着你去的。
服务员走了过来，沈知珩看向阮念：“喝点什么？”
“和你一样就好。”阮念说，语气自然。
沈知珩挑眉：“少糖，多加奶泡？”
阮念心里一惊，随即笑了：“嗯，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笑得神秘，“感觉你会喜欢这个味道。”
其实，他是昨天帮她捡东西时，看到她手包里有块没吃完的奶糖，是少糖的。
阮念没拆穿，只是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这个男人，果然很细心。
“沈总，昨天真的谢谢你。”阮念端起刚送来的拿铁，轻轻抿了一口，“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手忙脚乱到什么时候。”
“举手之劳。”沈知珩笑了笑，“说起来，阮念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做并购案的法律支持。”阮念说，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并购案，刚好能和沈氏集团、知远投资扯上关系。
果然，沈知珩来了兴趣：“哦？哪家事务所？说不定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恒信律所。”阮念说，“规模不大，但案子都还挺有意思的。”
“恒信？”沈知珩想了想，“是不是去年做了那个新能源公司并购案的？做得很漂亮。”
“是啊，”阮念故作惊讶，“你知道？”
“略有耳闻。”沈知珩笑了，“我哥的公司当时也想参与那个案子，最后没成。”
他提到了沈知砚。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装作不经意地问：“沈先生也对新能源领域感兴趣？”
“他啊，”沈知珩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骄傲，“什么领域都想插一脚，恨不得把整个商界都装进他的口袋里。”
“沈先生很厉害。”阮念说，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
“是厉害，”沈知珩喝了口拿铁，“就是太严肃了，整天板着脸，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阮念笑了，“我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他的采访，觉得他挺有魅力的。”
“魅力？”沈知珩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阮念，你该不会是我哥的粉丝吧？”
阮念的脸颊“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不算粉丝啦，就是挺佩服他的。”
“佩服他？”沈知珩笑了，“等你真的认识他了，就知道他有多‘可怕’了。”
“哦？”阮念抬头，眼神里带着好奇，“怎么可怕？”
“他啊，”沈知珩放下咖啡杯，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工作狂一个，一天只睡西个小时，对下属要求特别严，一点小错都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而且，他还特别没情趣，上次我妹生日，给他要礼物，他首接给了张黑卡，说‘喜欢什么自己买’，气得我妹三天没理他。”
阮念被他逗笑了：“听起来，确实挺‘可怕’的。”
“是吧？”沈知珩也笑了，“所以啊，还是我比较好相处。”
他这句话说得很自然，带着点小得意，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阮念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眼底的星光仿佛要溢出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是来接近沈知砚的，沈知珩只是她的跳板。不能动心，绝对不能。
“沈总确实很好相处。”阮念笑着说，语气真诚，“像你这样的老板，应该很受员工欢迎吧？”
“那是自然。”沈知珩挑眉，笑得更得意了，“我公司的员工都说，跟着我，不仅能赚钱，还能保持心情愉悦。”
“真羡慕。”阮念说，“我们老板，跟你哥差不多，整天板着脸。”
“那你可以考虑跳槽啊。”沈知珩笑着说，“知远投资最近在招法律顾问，待遇优厚，还能天天看到我这张帅脸，怎么样？”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眼神里却有一丝认真。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笑了：“沈总这是在挖墙脚啊？太不道德了吧。”
“为了人才，道德算什么。”沈知珩挑眉，“怎么样？考虑一下？”
“我得好好想想。”阮念笑着说，“毕竟，我对现在的工作还挺满意的。”
“不急，慢慢想。”沈知珩笑了，“我的 offer 随时有效。”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从画展聊到咖啡，从工作聊到生活，气氛越来越融洽。
阮念发现，沈知珩其实很健谈，而且很幽默，总能找到有趣的话题，让她笑得停不下来。和他聊天，很轻松，很舒服。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咖啡馆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阮念看了看表，说。
“我送你。”沈知珩站起身。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阮念连忙说。
“不麻烦，反正我也该走了。”沈知珩拿起外套，“正好顺路。”
阮念没有再拒绝。
走出咖啡馆，晚风吹拂，带着一丝凉意。沈知珩很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阮念肩上。
“晚上有点凉，别感冒了。”他说，语气里带着关切。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让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她低声说，脸颊有些发烫。
“不客气。”沈知珩笑了笑，“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阮念，”沈知珩突然开口，“下次有时间，一起去观山画廊看新展？听说来了一批莫奈的真迹复制品，很不错。”
阮念的心猛地一跳，这正是她想要的。
“好啊。”她笑着说，“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知珩笑了，“我到时候联系你。”
“嗯。”阮念点头。
走到阮念家楼下，沈知珩停下脚步：“到了。”
“嗯，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今天的咖啡。”阮念脱下外套，递给沈知珩。
“不客气。”沈知珩接过外套，目光落在她脸上，“上去吧，早点休息。”
“你也是。”阮念笑了笑，转身走进楼道。
走到二楼，阮念忍不住透过窗户往下看。沈知珩还站在楼下，看着她的方向。看到她，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嘴角忍不住上扬。
第二步，也成功了。
回到家，阮念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在“沈知珩”的作息表下面，又加了一条：“对莫奈的《睡莲》有特别的喜爱，可从画展入手，加深联系。”
她放下笔，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沈知珩，你果然是个很好的跳板。
只是，为什么一想起他笑起来的样子，心跳就会莫名加速呢？
阮念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抛开。
她是阮念，为了沈知砚，可以不择手段的阮念。不能被无关的人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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