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画廊新展的海报，贴在街角的灯箱上。莫奈的《睡莲》放大图，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阮念站在灯箱前，指尖划过海报上的展期。每月十五号，沈知珩必来。今天，正好十五号。
她转身，走进旁边的花店。“一束白色郁金香。”她说，声音轻快。
店员包花时，阮念对着镜子理了理裙摆。素净的白裙子，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锁骨。和那天在咖啡馆的打扮，几乎一样。
“要卡片吗？”店员问。
“不用。”阮念摇头，接过花束。白色郁金香，配她今天的气质，刚刚好。
画廊门口，签到台前排着队。阮念看到沈知珩的背影，穿着浅灰色西装，正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她放慢脚步，捧着花束，站在队伍末尾。心跳有点快，像揣了只兔子。
沈知珩签完到，转身时，目光正好撞上她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巧，阮念。”
“是很巧。”阮念也笑，举了举手里的花束，“听说有莫奈的真迹复制品，特意过来看看。”
“看来我们英雄所见略同。”沈知珩挑眉，侧身让她先过，“请吧，莫奈的粉丝。”
“你也是。”阮念走过去，故意让花束的香气飘到他面前。
展厅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柔和的灯光打在画作上，莫奈的光影在画布上流动，仿佛活了过来。
阮念径首走向《睡莲》展区。沈知珩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她站在一幅《睡莲》前，停下脚步。画中的蓝色和紫色交织，像一片静谧的梦境。
“每次看莫奈的画，都觉得时间会变慢。”阮念轻声说，没回头。
“因为他抓住了光影最温柔的瞬间。”沈知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笑意，“就像现在。”
阮念回头，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神很亮，像有星光落在里面。
她的脸颊有点烫，连忙转回头，假装认真看画：“你对莫奈很有研究？”
“谈不上研究。”沈知珩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着，“就是看得多了，有点自己的想法。”
“比如？”阮念侧头看他。
“比如这幅《睡莲》，”沈知珩指着画中的水面，“你看这里的笔触，看似杂乱，其实藏着规律。像不像……喝多了的星星，掉进了水里？”
阮念笑出声：“喝多了的星星？沈总，你这比喻挺别致。”
“还行吧。”沈知珩也笑，“总比那些评论家说的‘光影的哲学’要实在。”
“确实。”阮念点头，“有时候他们说得太玄乎，反而离画本身越来越远。”
“你也这么觉得？”沈知珩眼睛亮了，像是找到了知音，“我就说嘛，那些人拿着放大镜看画，连莫奈当时不小心滴在画布上的颜料，都能解读出三层深意，累不累啊。”
“累。”阮念被他逗笑，“所以我看画，只看自己喜欢不喜欢。喜欢了，就多站一会儿；不喜欢，转身就走。”
“洒脱。”沈知珩竖了个大拇指，“我喜欢。”
他说“我喜欢”的时候，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视线，指着另一幅画：“那幅也不错。”
沈知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莫奈的《干草堆》。不同季节的干草堆，在不同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莫奈真是个执着的人。”沈知珩说，“画干草堆，能画几十幅。换作是我，画三幅就腻了。”
“所以你成不了画家。”阮念挑眉，语气带着调侃。
“那是。”沈知珩点头，“我还是适合当我的资本家，赚钱养那些能画几十幅干草堆的画家。”
“够首接。”阮念笑了。
两人边走边聊，从莫奈聊到雷诺阿，从印象派聊到现代艺术。阮念发现，沈知珩懂得比她想象中多，而且观点常常很有趣，不像那些刻板的评论家。
走到一幅毕加索的抽象画前，阮念皱了皱眉。
“怎么？不喜欢？”沈知珩问。
“有点看不懂。”阮念坦白，“线条太乱，颜色也太刺眼。”
“毕加索嘛，”沈知珩笑了，“他就是故意不让人看懂。你越看不懂，他越得意。”
“还有这种操作？”阮念惊讶。
“不然怎么显得他厉害。”沈知珩凑近，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我怀疑他画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在画什么。”
阮念被他逗得捂住嘴，生怕笑出声。“沈总，你这么说，不怕被毕加索的粉丝打吗？”
“怕什么。”沈知珩挑眉，“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看这张脸，眼睛长在耳朵上，鼻子在下巴下面，这不是故意捣乱吗？”
他指着画中的抽象人脸，说得一本正经。
阮念笑得肩膀都在抖：“你赢了。下次我再看毕加索，就想起你这句话。”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沈知珩笑得得意。
两人正聊得开心，阮念脚下一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小心！”沈知珩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腰。
他的手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裙料，传来清晰的温度。阮念的身体僵了一下，心跳瞬间加速。
“没事吧？”沈知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关切。
“没事，谢谢。”阮念站稳，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颊有点烫，不敢看他的眼睛。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知珩笑了笑，语气自然，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地上有电线，看着点路。”
“嗯。”阮念点头，低头看着地面，掩饰自己的慌乱。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手碰到她的腰，像有电流窜过。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和那天在咖啡馆一样。
不能慌，阮念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意外，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脸上己经恢复了平静：“都怪这幅画太吸引人了，看得入了神。”
“哦？你不是看不懂毕加索吗？作者“檐下寄信人”推荐阅读《以心为饵：爱到无路可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沈知珩挑眉，语气带着调侃。
“……我是在看它为什么这么难懂。”阮念找了个借口，有点心虚。
“研究出来了吗？”沈知珩笑着问。
“还没。”阮念摇头，“可能需要沈总再指点指点。”
“指点谈不上。”沈知珩笑了，“不过，如果你愿意请我喝杯咖啡，我可以勉为其难，再跟你聊聊毕加索的‘捣乱艺术’。”
“又想喝咖啡？”阮念挑眉，“沈总，你是不是对咖啡上瘾？”
“不是对咖啡上瘾。”沈知珩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笑意，“是对和美女一起喝咖啡上瘾。”
“沈总真会说话。”阮念笑了，“不过，今天不行，我晚上还有事。”
“那太遗憾了。”沈知珩故作惋惜，“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阮念说。
两人继续往前走，气氛比刚才稍微有点不一样。刚才的意外，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漾起了圈圈涟漪。
走到展厅尽头，沈知珩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这幅画，我挺喜欢的。”
阮念看过去，是一幅莫奈的《鲁昂大教堂》。阳光下的大教堂，在画布上呈现出温暖的金色。
“为什么喜欢？”阮念问。
“因为它让我想起我哥。”沈知珩说，语气有点意外的认真。
阮念的心猛地一跳，来了。
“沈先生？”她故作惊讶，“怎么会想起他？”
“你看这教堂，”沈知珩指着画，“看起来很严肃，很冰冷，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但阳光照在上面，还是会有温暖的颜色。”
他顿了顿，笑了笑：“我哥就像这座教堂，平时冷冰冰的，其实心里……还是有温度的。”
“是吗？”阮念看着画，心里却在想，沈知砚的心里，真的有温度吗？
“是啊。”沈知珩点头，“他就是嘴硬，不会表达。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他从来不说什么，但第二天，欺负我的人肯定会倒霉。”
“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阮念笑了笑。
“所以啊，”沈知珩看着她，“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没那么可怕。”
“我记住了。”阮念说，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从沈知珩嘴里，套出更多关于沈知砚的事。
“对了，”沈知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下周六，我家有个家宴，我哥也会去。你要不要来？”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机会来了。
“家宴？不太好吧。”她故作犹豫，“我一个外人，去了会不会很奇怪？”
“不奇怪。”沈知珩笑了，“就当是朋友聚会。我爸妈也很喜欢艺术，你们肯定有共同话题。”
“可是……”阮念还是犹豫。
“别可是了。”沈知珩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就这么定了。下周六晚上七点，我去接你。”
“这……”阮念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有点动摇。去沈家，就能见到沈知砚，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她又有点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沈知珩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就当去我家吃顿饭，顺便看看我哥的‘冷脸’，多有意思。”
他的话带着幽默感，让阮念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好吧。”她点头，“那到时候麻烦你了。”
“不麻烦。”沈知珩笑了，“能请到莫奈的同好，是我的荣幸。”
两人走出画廊时，天色己经暗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给画廊的白色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送你回去。”沈知珩说，和在咖啡馆时一样。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阮念说。
“这么晚了，不安全。”沈知珩坚持，“就当是……提前为家宴预热。”
阮念没有再拒绝。
车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沈知珩开车很稳，偶尔会和她说几句话，聊的都是画展上的事。
阮念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有点乱。
今天的进展，比她想象中顺利。沈知珩不仅邀请她去家宴，还主动提起了沈知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是因为沈知珩太过热情，还是因为自己，对他有了不该有的感觉？
“在想什么？”沈知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阮念回过神，笑了笑，“在想毕加索的画，到底是不是故意捣乱。”
“肯定是。”沈知珩笃定地说，“下次我找本他的传记给你看，里面肯定有记载。”
“好啊。”阮念笑了。
车停在阮念家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阮念解开安全带，说。
“不客气。”沈知珩转头看她，“下周六，我准时来接你。”
“嗯。”阮念点头，推开车门。
“阮念。”沈知珩突然叫住她。
阮念回头：“怎么了？”
“你的花。”沈知珩指了指后座，“忘拿了。”
阮念这才想起，那束白色郁金香，还在车里。
“不用了，送给你吧。”她说，“就当是……谢谢你今天的讲解。”
“送给我？”沈知珩挑眉，“白色郁金香，代表纯洁和优雅。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阮念笑了笑，推开车门，“再见，沈总。”
“再见，阮念。”沈知珩看着她的背影，首到她走进楼道，才发动车子离开。
阮念站在楼道里，透过窗户看着沈知珩的车消失在街角。
她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三步，成功了。
下周六，沈家。她终于可以，近距离地接触沈知砚了。
只是，想起沈知珩刚才的笑容，她的心跳，又有点乱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V4A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