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珩的车停在私人马场入口时,阮念正对着后视镜补口红。
是沈知珩特意给她挑的色号,说是“衬得你眼睛更亮”。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紧张吗?”沈知珩替她解开安全带,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带着暖意。
阮念转头,睫毛颤了颤:“有一点。”
“别怕。”他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我哥每周日都来,我们‘偶遇’他几次,他总能看习惯的。”
习惯?
阮念在心里冷笑。
沈知砚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习惯不属于他掌控的事。
她要的,从来不是习惯。
是他失控。
马场的风带着草香,吹起阮念的长发。她穿着沈知珩选的白色骑装,裙摆扫过马靴,留下细碎的声响。
“牵那匹‘雪影’给她。”沈知珩对马夫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棕色骏马上,“温顺,适合初学者。”
阮念接过缰绳,指尖触到冰凉的皮革。雪影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她的手心。
“它好像很喜欢我。”她笑了笑,眼角余光却越过沈知珩的肩膀,看向马场深处。
视野尽头的跑道上,一道黑色身影正策马狂奔。
西装革履,身姿挺拔。
即使隔得远,也能认出那是沈知砚。
“我们也去那边走走?”阮念故意往跑道的方向偏了偏,声音轻柔。
沈知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好啊。”
他翻身跃上自己的黑马,动作利落。“我带你。”他朝阮念伸出手,掌心温热。
阮念犹豫了一秒,搭住他的手。沈知珩用力一拉,她便稳稳地坐在了他身前。
“抓好缰绳。”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震动。
黑马缓步前行,蹄子踏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风更大了,吹得阮念的骑装猎猎作响。她能闻到沈知珩身上的雪松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很干净。
可她的目光,始终追着那道黑色的身影。
沈知砚的马跑得很快,像一道闪电,在跑道上划出残影。他微微俯身,侧脸线条冷硬,金丝眼镜反射着阳光,看不清表情。
“他骑术很好。”阮念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
沈知珩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搂得更牢:“我也不差。”
他一夹马腹,黑马加快了速度,朝着沈知砚的方向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
阮念甚至能看到沈知砚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哥!”沈知珩扬声喊道。
沈知砚勒住马,动作干净利落。他调转马头,目光扫过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他的视线在阮念身上停留了半秒,像冰投入水,没什么波澜。
“有事?”他开口,声音隔着风传来,冷得像淬了冰。
“带阮念来学学骑马。”沈知珩笑着说,手臂故意在阮念腰间晃了晃,“她第一次来,觉得这里环境不错。”
阮念配合地笑了笑,抬头看向沈知砚,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沈先生的骑术真好。”她轻声说,声音刚好能让他听见,“不像我,连缰绳都抓不稳。”
沈知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阳光落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刺眼的光。阮念看不清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审视,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多练练就好了。”沈知珩接过话头,故意在阮念耳边低语,“有我教你,很快就能追上他。”
他的气息拂过阮念的耳廓,带着暧昧的温度。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沈知珩,而是因为沈知砚。
她看到沈知砚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指节泛白。
“我还有事。”沈知砚突然开口,调转马头,“你们玩。”
他的黑马嘶鸣一声,转身就跑,很快又成了跑道上的一道闪电。
“他好像不太高兴。”阮念小声说,语气里带着担忧。
“别管他。”沈知珩不以为意,“他就这样,整天冷冰冰的。”
他驱使黑马,沿着跑道慢慢走着。“我教你怎么控制方向。”
阮念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着沈知砚的背影。
他的速度很快,像在发泄什么。
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
阮念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她知道,沈知砚不是不高兴。
他是在忍。
忍他的弟弟,忍她这个“不速之客”。
而她,就喜欢看他隐忍的样子。
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阿珩,你看我学得怎么样?”阮念突然开口,故意晃了晃缰绳。
黑马顺着她的力道,往旁边偏了偏。
“很聪明。”沈知珩笑着夸道,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
这个吻,他故意做得很明显。
阮念能感觉到,不远处的沈知砚,速度慢了下来。
她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
阳光正好,风也正好。
适合做些让冰山融化的事。
“再快一点吧。”阮念对沈知珩说,语气里带着雀跃,“我想试试。”
沈知珩笑了:“好。”
他一夹马腹,黑马再次加速。
风声在耳边呼啸。
阮念的长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她却不管。
她的目光,始终锁在跑道尽头的那道黑色身影上。
沈知砚,你看。
我就在你眼皮底下,和你弟弟亲近。
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突然想起沈知珩说过的话,沈知砚的母亲在他十岁时就去世了。
一个从小缺失母爱的人,会不会比别人更渴望温暖?
还是说,会因为缺失,而变得更加冷漠,更加难以接近?
阮念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试试。
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黑马跑得越来越快,几乎要追上沈知砚。
沈知珩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怎么样?刺激吗?”
“嗯。”阮念点头,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她看到沈知砚的马,突然停了下来。
他坐在马上,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看什么。
“哥好像累了。”沈知珩说,“我们去打个招呼。”
阮念没说话,算是默认。
黑马慢慢靠近沈知砚。
距离还有几步远时,沈知砚突然转过身。
他的目光,首首地落在阮念身上。
这一次,没有镜片的遮挡(他不知何时摘掉了眼镜),那双眼睛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
深邃,冰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沈先生。”阮念先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沈知砚没理她,只是看着沈知珩:“公司还有个会,你不去?”
“忘了跟你说,下午的会我推迟了。”沈知珩笑着说,“难得有空陪念念。”
“公私不分。”沈知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斥责。
沈知珩的脸色,微微沉了沉:“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没看出来。”沈知砚淡淡地说。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阮念适时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沈先生要是忙的话,就先走吧。我们自己玩就好,不打扰您。”
她的语气很懂事,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沈知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调转马头,再次准备离开。
“哥!”阮念突然喊道。
沈知砚停下,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疑问。
“下次……”阮念咬了咬嘴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下次有机会,能请您教我骑马吗?我觉得,您比阿珩教得好。”
沈知珩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没想到阮念会这么说。
沈知砚的目光,也落在了阮念脸上,带着探究。
空气,仿佛凝固了。
阮念迎着沈知砚的目光,没有退缩。
她的心跳得很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知道,这句话很冒险。
很可能会惹恼沈知珩,也可能会让沈知砚更加反感她。
但她必须赌一把。
赌沈知砚那看似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丝好奇。
赌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带来的女孩”,不是完全不在意。
沈知砚沉默了几秒。
久到阮念以为他不会回答。
“没空。”他丢下两个字,策马离去。
黑马扬起一阵尘土,迷了阮念的眼。
“念念,你……”沈知珩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气。
阮念转过身,看着他,眼眶瞬间红了:“阿珩,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觉得沈先生骑术好,想快点学会……”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起来委屈又无辜。
沈知珩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涌上一阵心疼。
“没事。”他叹了口气,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是我哥他不对,脾气太臭了。别理他,我教你,保证比他教得好。”
阮念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心里却在冷笑。
沈知珩,你真是太好骗了。
她抬起头,看着沈知砚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没空?
没关系。
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有空”。
马场的风还在吹,带着草香和阳光的味道。
阮念闭上眼睛,感受着沈知珩的体温。
心里却只有一个名字。
沈知砚。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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