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珩的私人画室里,松节油的味道混着阳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阮念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看着一本莫奈的画册。纸张翻动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画室中央的画架上,蒙着一块白布。沈知珩站在画架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忙什么。
“在画什么?”阮念抬头,笑着问。阳光落在她的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沈知珩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支画笔,嘴角带着神秘的笑:“秘密。”
他放下画笔,走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画好了,给你一个惊喜。”
阮念挑眉:“什么惊喜?比得过上次你送我的那对耳环?”
“那要看你喜欢什么了。”沈知珩在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沙发背上,“比如……一首钢琴曲?”
阮念愣住:“你会弹钢琴?”她印象里,沈知珩似乎更擅长金融和社交,从未听说过他懂乐器。
“以前学过一点,后来忙着打理公司,就荒废了。”沈知珩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但最近,突然想捡起来。”
“为什么?”阮念追问,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
沈知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阮念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开口:“因为想弹给你听。”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烫:“就为这个?”
“不然呢?”沈知珩挑眉,凑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难道你希望我有别的理由?”
他的气息拂过阮念的耳廓,带着熟悉的雪松味。阮念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沈知珩笑了,没再逗她,“其实,是上次在马场,你说喜欢古典乐,我就想着,或许可以学一首,弹给你听。”
果然是因为这个。
阮念心里了然,脸上却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会让你满意的。”沈知珩的语气笃定,眼神里闪着光,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珩似乎真的把心思放在了学钢琴上。
他推掉了几个不重要的应酬,每天下班都准时回家,关在书房里,一练就是几个小时。
有时阮念去书房找他,会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时而流畅,时而卡顿,还夹杂着他懊恼的低咒。
“很难吗?”有一次,阮念敲了敲门,端着一杯热牛奶进去。
沈知珩正对着琴谱发愁,手指悬在琴键上,眉头紧锁。听到她的声音,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还是笑了笑:“有点。这首曲子,比我想象中难。”
阮念走到他身边,看向琴谱。上面的音符密密麻麻,像一群跳跃的小蝌蚪。
“这是什么曲子?”她问。
“《月光奏鸣曲》。”沈知珩回答,语气里带着些无奈,“本想选首简单点的,但想起你说过喜欢贝多芬,就……”
阮念的心猛地一颤。
《月光奏鸣曲》。
那是沈知砚最喜欢的曲子。
她记得有一次沈家的家宴上,有人提起古典乐,沈知砚难得多说了一句,说《月光奏鸣曲》的第三乐章,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时她坐在沈知珩身边,听得很认真。
没想到,沈知珩竟然记住了。
“怎么了?”沈知珩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不喜欢吗?那我换一首。”
“没有。”阮念回过神,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很喜欢,只是没想到你会选这首。它确实很难。”
“所以才要学啊。”沈知珩握紧了她的手,眼神坚定,“我想弹最好的给你听。”
他的指尖有些凉,大概是练琴练得太久了。阮念看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
有感动,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知道,沈知珩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她心里,却始终想着另一个人。
“别太累了。”阮念抽回手,将牛奶递给他,“先喝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好。”沈知珩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驱散了一些疲惫。
他放下杯子,突然握住阮念的手,将她拉到钢琴前:“来,坐这里。”
阮念不明所以地坐下。
沈知珩站在她身后,双手覆上她的手,放在琴键上。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和她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教你弹一个简单的小节。”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磁性,“就当……提前给你剧透一下。”
阮念的身体有些僵硬,却没有拒绝。
沈知珩的手指带着她的手,在琴键上落下。
“哆……来……咪……”他轻声念着音符,动作耐心又温柔。
琴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算不上好听,甚至有些笨拙。
但阮念却听得很认真。
她能感觉到沈知珩的呼吸落在她的颈窝,带着轻微的痒意。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牛奶香。
这一刻的氛围,温馨得有些不真实。
如果她没有那些算计,如果她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沈知珩,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温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阮念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能这么想。
她己经走了这么远,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沈知珩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阮念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开心些:“嗯,你教得很好。”
“那是因为你聪明。”沈知珩笑了,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等我练熟了,完整地弹给你听。”
“好。”阮念笑着答应,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接下来的日子,沈知珩练琴更勤了。
有时阮念半夜醒来,还能听到书房传来的琴声。虽然依旧有些卡顿,但比之前流畅了很多。
她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心。
这天晚上,阮念正在客厅看文件,沈知珩突然从书房走出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念念,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阮念放下文件,跟着他走进书房。
钢琴前的台灯亮着,暖黄的光线洒在琴键上,泛着柔和的光。
“我练得差不多了。”沈知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还有一丝期待,“想弹给你听。”
阮念心里一动,点了点头:“好。”
她在钢琴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沈知珩坐到钢琴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指尖落在琴键上。
停顿了两秒。
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出来。
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旋律舒缓,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像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沈知珩的指法还有些生疏,偶尔会出错,甚至有几个音符弹得有些僵硬。
但他弹得很认真,眼神专注地盯着琴键,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晃动。
灯光落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温润,多了几分专注的魅力。
阮念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沈知珩的手上,看着他笨拙却努力地弹奏着。
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更沉了。
她想起沈知砚。
想起他在沈家的书房里,偶尔会弹起这首曲子。他的指法娴熟,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冷漠。
同样的曲子,两个人弹出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一个像月光下的湖水,温柔中带着忧伤。
一个像冰山上的雪,清冷中带着疏离。
阮念不知道自己更喜欢哪一个。
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喜欢哪一个。
琴声渐渐接近尾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在空气中回荡了很久,才慢慢消散。
书房里一片寂静。
沈知珩转过身,看着阮念,眼神里带着紧张和期待:“怎么样?”
阮念回过神,对上他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很好听。”
“真的?”沈知珩显然有些不相信,“我觉得还有很多地方弹错了,指法也……”
“但我听出来了你的用心。”阮念打断他,语气真诚,“这就够了。”
沈知珩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像个得到肯定的孩子,眼里闪着光:“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为了奖励我,陪我喝一杯?”
阮念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秒,还是放了上去。
沈知珩牵着她,走到旁边的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给她倒了一杯红酒。
“敬我们。”他举起酒杯,眼神温柔。
“敬我们。”阮念也举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酒液入喉,带着一丝微涩的甜。
沈知珩喝了几口酒,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他看着阮念,突然开口:“念念,下周是我爷爷的生日,家族要举办寿宴,你……”
“我会去的。”阮念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开口打断了他。
沈知珩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嗯。”阮念点头,心里却在盘算。
沈家老爷子的寿宴,沈知砚一定会参加。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让沈知砚看到她和沈知珩“感情深厚”的机会。
也是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太好了。”沈知珩笑着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满足:“到时候,我再弹这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好。”阮念靠在他怀里,轻声答应。
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沈知砚,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这一次,我会让你看到,我在沈知珩身边,有多“幸福”。
也会让你看到,我对你的“兴趣”,从未减少。
画室里的灯光依旧暖黄,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醇香和松节油的味道。
阮念闭上眼,感受着沈知珩的体温,心里却像揣着一块冰。
她知道,这场戏,她必须继续演下去。
哪怕心里早己翻江倒海。
哪怕对眼前这个为她学琴的男人,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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