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阮念的手机就响了。
陌生号码。
她划开接听键,那边传来沈知砚助理的声音,公式化的客气:“阮小姐,沈总让我送些东西过去,方便吗?”
阮念捏着手机,指尖微紧:“什么东西?”
“您父亲公司的文件,还有些……药品。”
药品?
阮念皱眉,刚想追问,助理己经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快递员手里捧着两个盒子,签字时,阮念瞥见寄件人一栏写着“沈知砚”。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回到客厅拆开,一个盒子里是几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封面印着父亲公司的名字。翻开看,全是财务漏洞的补正方案,字迹凌厉,红笔批注密密麻麻。
另一个盒子里,是一盒进口感冒药,包装简洁,说明书上全是外文。
盒底压着张便签,沈知砚的字,冷硬如刀:“你父亲公司的漏洞,我让人补了。药是给你的,别影响阿珩工作。”
理由冠冕堂皇,却透着说不出的刻意。
阮念捏着便签,指尖划过“别影响阿珩工作”几个字,突然笑了。
这座冰山,终于开始在意了?
她把感冒药倒在手心,白色药片滚出凉意。正想放回盒子,沈知珩的消息弹了进来:“醒了吗?中午一起吃饭。”
阮念回了个“好”,把药盒塞进抽屉深处,和那支仿制的钢笔袖扣并排。
餐厅包厢里,沈知珩正翻着菜单,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昨天练琴太晚,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阮念搅着柠檬水,“弹得很好听。”
“真的?”他抬眼,眼里闪着期待,像得到夸奖的学生,“那寿宴上,我弹完整首给你听。”
“好啊。”阮念点头,目光落在他眼下的乌青,“不过别太累了,你好像有点感冒。”
沈知珩摸了摸鼻子,笑了:“可能是昨晚练琴开了窗。没事,抗一抗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
是沈家老爷子的电话。
沈知珩接起,语气立刻恭敬:“爷爷?……嗯,在和念念吃饭……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收起菜单:“爷爷让我们回老宅一趟,说有要事。”
阮念心里咯噔一下。
老宅?沈知砚会不会在?
沈家老宅的红木沙发上,老爷子端着紫砂壶,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沈知珩的父母坐在旁边,母亲正给老爷子剥橘子,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阿珩,你那个新能源项目,知砚说有风险。”老爷子放下茶杯,声音沉了沉,“董事会上被否了,你知道吗?”
沈知珩的脸色僵了下,随即笑了:“知道,哥说数据不够完善,我正让团队补。”
“补?”沈母插话,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满,“知砚就是太严苛了,你这项目明明……”
“妈。”沈知珩打断她,“哥也是为了公司好。”
正说着,玄关传来脚步声。
沈知砚走进来,深色西装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客厅,在阮念身上停了半秒,像冰投入水,没起涟漪。
“爷爷。”他颔首,径首坐在单人沙发上,离阮念最远的位置。
老爷子看他一眼:“知砚,阿珩的项目,你是不是太较真了?”
沈知砚端起佣人递来的茶,指尖泛白:“数据失真,风控逻辑有漏洞。沈家的钱,不能用来赌。”
“我没有赌!”沈知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压下去,“我做过调研……”
“调研里没算上原材料涨价的风险?”沈知砚抬眼,镜片反光遮住情绪,“还是你故意忽略了?”
沈知珩语塞,手指攥紧了膝盖上的裤子。
阮念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开口:“沈先生,我看过沈总的方案,他提到过原材料备选供应商,或许……”
“阮小姐懂投资?”沈知砚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
空气瞬间凝固。
沈母咳了一声,打圆场:“念念也是关心阿珩……”
“关心?”沈知砚放下茶杯,目光转向沈知珩,“还是你把项目细节都告诉她了?阿珩,知远投资的决策,不该掺杂私人感情。”
这句话像耳光,狠狠扇在沈知珩脸上。
他猛地站起来:“哥!你针对我就算了,别扯上念念!”
“我只是提醒你。”沈知砚也站起来,两人身高相近,气场却天差地别,“别被感情蒙蔽了判断。”
他的目光越过沈知珩,落在阮念身上,冷得像深冬的风。
阮念攥紧手包,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到沈知砚西装口袋里露出的一角——那支钢笔,和她仿制的袖扣是同个牌子。
从老宅出来,沈知珩一路没说话。
车停在阮念公寓楼下,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念念,别往心里去,我哥他……”
“我知道。”阮念抽回手,指尖冰凉,“他是沈氏的掌舵人,谨慎是应该的。”
沈知珩看着她,眼底有愧疚,还有些别的情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他会把爷爷给的糖分给我……”
声音越来越低,像在说给空气听。
阮念没接话,打开车门时,看到沈知砚的车就停在街角,车窗降下,他正看着这边,侧脸冷硬如雕塑。
西目相对的瞬间,他立刻升上车窗,引擎轰鸣着驶离。
沈知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沉了沉:“他又来了。”
“可能是巧合。”阮念笑了笑,推开车门,“上去坐坐?”
沈知珩点头,跟着她上楼。
公寓里还留着昨晚松节油的味道,沈知珩走到钢琴前,指尖划过琴键:“等寿宴弹完《月光奏鸣曲》,我再学首别的,你喜欢什么?”
“都好。”阮念给他倒了杯水,“你感冒了,多喝点水。”
他接过水杯,突然笑了:“说起来,我哥今天给你送药了?”
阮念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
“我妈说的,她看到助理去老宅送东西,随口提了句。”沈知珩喝了口水,语气随意,“他倒是……挺关心你的。”
“可能是怕我传染给你吧。”阮念避开他的目光,走到窗边。
楼下,沈知砚的车己经不见了。
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沿,带着秋意的凉。
阮念突然想起沈知砚母亲的事。
沈知砚十岁那年,他母亲病逝了。听沈知珩提过一次,说那天沈知砚把自己关在房间,弹了一夜《月光奏鸣曲》。
后来,那架钢琴就被锁了起来,再也没人碰过。
而现在,沈知珩为了她,正在学这首曲子。
命运真是讽刺。
“念念?”沈知珩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阮念转过身,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在想寿宴上,该穿什么衣服。”
沈知珩的眼睛亮了:“我陪你去挑,保证让你成为全场最漂亮的。”
“好啊。”
他低头吻她,呼吸带着薄荷牙膏的清爽。阮念闭上眼,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她想起沈知砚便签上的字,想起他刚才看她的眼神,想起那盒进口感冒药。
这座冰山,用他自己的方式,递来了橄榄枝。
而她,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既想抓住沈知珩这根绳索,又想触碰那座冰山的温度。
晚上,阮念翻出那盒感冒药,倒出一片放在手心。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药片泛着冷光。
她突然想起沈知砚十岁那年的夜晚,他是不是也这样,抱着膝盖坐在钢琴前,听着窗外的风雨,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冷?
手机响了,是沈知珩。
“念念,我刚从我妈那里拿到寿宴的名单,爷爷说……”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兴奋,“哥会带女伴。”
阮念的心猛地一沉:“女伴?”
“嗯,好像是合作方的千金,听说……”沈知珩的声音低了些,“和哥走得很近。”
阮念捏着药片,指节泛白。
合作方千金?女伴?
她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有些突兀。
原来,冰山也会给别人机会。
还是说,这又是他的欲擒故纵?
“念念?你怎么了?”沈知珩的声音带着担忧。
“没什么。”阮念收敛情绪,语气轻快,“挺好的啊,沈先生也该找个伴了。”
“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阮念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我只要你就够了。”
这句话半真半假,却足够取悦沈知珩。
他在那边笑了,声音温柔:“我就知道你最好。早点睡,明天陪你去挑礼服。”
挂了电话,阮念把药片扔回盒子,塞进抽屉最深处。
和沈知砚的袖扣,隔着一层绒布,遥遥相对。
她突然很期待寿宴。
想看看沈知砚的女伴长什么样。
更想看看,当他看到自己和沈知珩站在一起时,那双冰冷的眼里,会不会有一丝波澜。
夜很深了。
阮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一会儿是沈知珩弹琴的侧脸,一会儿是沈知砚便签上的字。
这场以心为饵的游戏,好像越来越危险了。
而她,却越来越不想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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