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像潮水，一波波拍打着耳膜。
阮念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脚杯的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沈知珩还在和人周旋，偶尔朝她投来一瞥，眼神里带着酒意的温柔。
她扯了扯嘴角，想回一个笑，却觉得脸部肌肉发僵。
“一个人？”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像冰锥刺破了周遭的热闹。
阮念猛地抬头，撞进沈知砚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换了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轻轻晃动。
“沈先生。”她站起身，指尖攥紧了裙摆。
“坐。”沈知砚抬手，示意她不必拘谨，自己却没有坐下的意思，“看起来，你不太高兴。”
“没有。”阮念避开他的目光，“只是有点累。”
“沈知珩对你，倒是上心。”他的视线落在她颈侧，那里还残留着沈知珩吻过的温度，语气听不出情绪，“露台的风，没吹醒你？”
阮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见了。
他什么都看见了。
“沈先生说笑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阿珩他……只是喝多了。”
“喝多了？”沈知砚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吻你的时候，眼神清醒得很。”
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冷香混着红酒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距离太近了。
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近得能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
阮念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住了沙发扶手，退无可退。
“沈先生，您想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接近他，就是为了这个？”沈知砚的目光扫过宴会厅里意气风发的沈知珩，又落回她脸上，带着审视，“看着他为你疯狂，很得意？”
“不是的！”阮念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热，“我没有……”
“没有？”他打断她，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那枚袖扣，你还带在身上吗？”
阮念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枚仿制的、他常用的钢笔袖扣，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包里。
她原本打算，在他生日那天给他的。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念，”沈知砚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她想告诉他，从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想要的就只有他。
想告诉他，她接近沈知珩，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告诉他，她看到他给流浪猫添食的侧影时，心脏有多疼。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
“我只是……想好好和阿珩在一起。”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沈知砚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阮念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才缓缓移开目光。
“最好是这样。”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别玩火，你玩不起。”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沈先生！”阮念下意识叫住他。
沈知砚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那天在慈善晚宴，”她鼓起勇气，声音很轻，“你给那只流浪猫……添的是金枪鱼罐头，对吗？”
沈知砚的背影僵了一下。
过了几秒，他才淡淡地“嗯”了一声，迈开长腿，消失在人群里。
阮念瘫坐在沙发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原来他记得。
他什么都记得。
“念念，你怎么了？”沈知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脸色这么白？”
阮念摇摇头，强撑着笑了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我送你回去休息。”沈知珩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这里太吵了，不适合你待。”
他的手心很暖，和沈知砚的冰凉截然不同。
阮念被他拉着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
经过宴会厅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沈知砚己经不在落地窗前了。
只有那只空了的威士忌酒杯，还孤零零地放在窗台上，像一个沉默的句号。
车窗外，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沈知珩开着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念念，等忙完这阵，我们去马尔代夫度假吧？”他侧过头看她，眼底闪着光，“我查过了，那里的海特别蓝，适合度蜜月。”
阮念“嗯”了一声，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她满脑子都是沈知砚刚才的眼神，带着审视，带着警告，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
“你在想什么？”沈知珩察觉到她的走神，放慢了车速。
“没什么。”阮念回过神，看向他，“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挡酒，为我庆祝。”她的声音很轻。
沈知珩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我是你男朋友，不对你好对谁好？”
车在阮念公寓楼下停下。
沈知珩熄了火，却没有立刻让她下车。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念念，”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先落在她的额前，随即，带着酒意与滚烫爱意的吻覆了下来。那吻起初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渐渐变得深沉而急切，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
阮念的心跳瞬间失控，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在他舌尖辗转的瞬间，鬼使神差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阮念，”沈知珩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声音因动情而微微发颤，“我爱你。”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烫得阮念几乎不敢首视。
“今晚……我能留下来吗？”沈知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忐忑的试探，指腹轻轻着她的脸颊。
阮念看着他眼底的期待与紧张，脑海里闪过无数纷乱的念头，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嗯”字。
沈知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再次低头，给了她一个温柔而珍重的吻。
阮念推开车门下了车，沈知珩紧随其后。
走到公寓门口时，她拿出钥匙开门，手却有些微微发颤。
沈知珩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帮她稳住了钥匙。
“别紧张。”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
阮念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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