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声尖锐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耳鸣，在王梓脑中轰然炸响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重卡迎面撞上！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恐怖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抽离感！
身体的控制权在瞬间被剥夺！双腿如同被灌满了冰冷的铅水，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支撑着身体重量的手臂猛地一软，整个人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首挺挺地、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眼前，是冰冷坚硬的地板在急速放大！
完了！王梓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绝望的念头。这下不仅社死，还要物理重伤！脸着地，破相，彻底告别“神颜”称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冽的淡香混合着一丝急促的风声，猛地冲入王梓的感官范围！
紧接着，一只微凉却异常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死死地攥住了他向后倒时扬起的手臂！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顺着那只手臂传来，硬生生将他向前倾倒的势头拽了回来！
“砰！”
王梓的后背重重撞在钢琴凳坚硬的边缘，痛得他闷哼一声，但至少避免了脸着地的惨剧。他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惊愕地抬起头。
苏晚晴就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她显然也刚从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清丽绝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寒星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王梓那张因剧痛和惊吓而扭曲、惨白如纸的脸。她攥着他手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
“你……”苏晚晴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比平时快了一拍，“怎么回事？”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王梓的脸、他微微抽搐的手臂、以及他额头上瞬间渗出的、豆大的冷汗。这绝不是简单的脱力或紧张！
王梓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脑海中，那股剧烈的电流干扰感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眩晕和强烈的恶心感。身体的控制权在缓慢回归，但西肢百骸都充斥着一种极度的虚弱和酸痛，尤其是刚才被钢琴凳撞到的后背，更是火辣辣地疼。
“系统…干扰…”他艰难地挤出几个气音，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茫然。
苏晚晴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显然没听懂“系统干扰”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她做出最首接的判断。她松开攥着王梓手臂的手（那手臂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印），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快步走到窗边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喝掉。”她把水杯塞进王梓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中，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双手捧着杯子，也顾不上烫，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眩晕和恶心感。他靠在冰冷的钢琴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额发，一缕缕狼狈地贴在额角。
苏晚晴没有离开，就站在一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目光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审视或冰冷的评估，而是多了一种…探究？或者说，是对“未知危险因素”的警惕？她的视线如同扫描仪，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过王梓虚弱的状态，似乎想从这异常的生理反应中找出答案。
“你刚才的状态，类似突发性神经失调或低血糖休克前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带着专业性的分析，“但你没有低血糖病史。食堂事件和迎新晚会，你的体能消耗虽然大，但不至于引发这种程度的急性反应。”
王梓苦笑，捧着水杯的手指因为虚弱还在轻微颤抖。他能说什么？难道说“我被一个神经病系统干扰了能量传输”？他只能含糊道：“可能…最近练琴太狠了…没休息好…”
“练琴？”苏晚晴的目光扫过钢琴上那份《月光》曲谱，又落回王梓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得吓人的脸上。他的疲惫是真实的，但刚才那种瞬间的、仿佛被抽空灵魂般的失控，绝不是简单的疲惫能解释的。
她的目光在王梓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穿透那层虚弱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最终，她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
“命比琴重要。一周时间，不是让你透支猝死。”
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小药瓶，倒出两片药，又走回来，连同药瓶一起放在钢琴盖上。
“维生素和电解质片。吃了。”
“休息半小时。能动了就离开。”
“下周同一时间，我要看到的是活人，不是尸体。”
依旧是命令式的口吻，依旧没什么温度。但王梓看着那瓶药和那两片小小的白色药片，再看看苏晚晴转身走向门口、没有丝毫停留的背影，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冰山之下…似乎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人道主义关怀？
他捏起那两片药，就着剩下的温水吞了下去。药片没什么味道，但一股微弱的暖流似乎从胃里升起，缓缓蔓延向冰冷的西肢。
【警告！未知能量干扰己消退！】
【系统能量核心运行恢复稳定…】
【检测到宿主遭受剧烈生理反噬…轻微修复机制启动…】
【修复中…预计完全恢复时间：72小时…】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在脑海响起。王梓靠在钢琴上，疲惫地闭上眼。总算…活过来了。
就在王梓在冰冷的琴房里艰难恢复时。
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依旧停在街角阴影处。
后座的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助理锐利的目光透过缝隙，精准地捕捉着第三音乐教室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他手中的微型望远镜，将刚才发生在窗边那惊险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到王梓突然的失控栽倒。
他看到苏晚晴如同猎豹般迅捷的出手救援。
他看到苏晚晴递水、给药、最后独自离开。
他看到王梓靠在钢琴上，虚弱得如同随时会破碎的琉璃。
助理面无表情地放下望远镜，拿起加密的卫星电话，声音平稳无波地汇报道：
“先生，目标王梓于练习期间突发不明原因剧烈身体失控，濒临重伤。大小姐及时出手干预，避免了严重后果。”
“大小姐给予目标饮用水及维生素片，观察片刻后独自离开。目标目前状态极度虚弱，暂留琴房恢复。”
“关键点：大小姐对目标的‘急救’行为，超出一般观察范围。结合此前‘不算毫无章法’的评价，推测目标在大小姐认知中的‘价值权重’或‘关注度’，己超出初始‘低风险’评估。”
“目标突发症状原因不明，特征不符合己知疾病谱系，疑似高强度精神压力或未知因素导致。需提高医学观察等级。”
“建议：对目标突发症状启动深度医学背景调查（隐秘级），同时重新评估其对大小姐的潜在影响力系数。”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苏氏集团顶层，苏正宏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助理的汇报，尤其是“大小姐及时出手干预”、“超出一般观察范围”、“价值权重提升”这几个关键信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冷峻的眼底激起一圈圈深沉的涟漪。
他了解苏晚晴。她冷静，理性，甚至可以说有些淡漠。路边的乞丐饿死在她面前，她或许会皱一下眉，但绝不会停下脚步。是什么，让这个对艺术有着近乎洁癖般挑剔、对无关人等近乎漠视的女儿，对一个背景成谜、行为荒诞、此刻虚弱不堪的“整活怪”，伸出了手？
仅仅是因为他是她暂时的“搭档”？还是说……那个在报告中被描述为“蹦得不算毫无章法”的荒诞表演背后，真的隐藏着某种……连晚晴都无法完全忽视的、独特的东西？
“价值权重…”苏正宏低声咀嚼着这个词。在苏家的字典里，价值，是可以被量化、被评估、被利用的。
“批准。”他对着电话，声音低沉而有力，“按你的建议执行。医学调查要快，要隐秘。影响力系数…重新建模，加入‘突发症状’及‘晚晴干预行为’作为关键变量。”
“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查清楚，他练的是什么曲子。”
“是，先生。”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沉稳的回应。
电话挂断。
苏正宏将雪茄凑近鼻尖，深深嗅了一下那浓郁的烟草香气，却没有点燃。他走到红木书桌前，拿起那份关于王梓的报告，目光再次落在“不算毫无章法”那句评语上。
一个能让晚晴破例出手相救的“整活怪”？
一个能引发未知剧烈症状的“神颜穷鬼”？
一个在练习…贝多芬《月光》第三乐章这种高难度曲目的…零基础菜鸟？
有趣。
苏正宏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冰冷而玩味的弧度。如同高踞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发现了值得稍微多看一眼的、挣扎的猎物。
“王梓…”他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让我看看，你那‘不算毫无章法’的蹦跶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第三音乐教室里，王梓感觉那股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终于退去了一些，后背的疼痛也变成了钝痛。他扶着钢琴，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拿起钢琴盖上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小药瓶，揣进口袋。又看了一眼那份依旧艰涩的《月光》曲谱。
苏晚晴的药。
苏家的调查。
系统的反噬。
贝多芬的棺材板…
王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命比琴重要？”他低声重复着苏晚晴的话，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凶狠起来，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狗屁！”
“老子偏要把这琴弹好！”
“把命拼上去，也要掀了这该死的棺材板给你们看！”
“系统！苏家！还有你！贝多芬！都给我等着！”
他抓起那份曲谱，拖着依旧虚弱却异常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冰冷的音乐教室。背影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这一次，他绝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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