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竞赛的余热还没散尽，三连的荣誉锦旗刚挂上连部墙，营区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天秦凡正在营门口执勤，多年练出的敏锐首觉突然掠过一丝异样——营区的氛围里藏着点说不出的不对劲，却又抓不到具体缘由。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他正蹙眉琢磨，就见一辆挂着军区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哨位旁，下来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约莫西十多岁，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明明没穿军装，却透着股久居上位的气场。他没像其他人那样主动出示证件，反而背着手打量营门，慢悠悠开口：“这就是能罚军长站军姿的新兵营？看着也平平无奇。”
秦凡立刻立正敬礼：“同志，请出示证件。营区禁止无关人员逗留。”
男人笑了笑，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我叫老顾，来新兵营考察。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秦凡的纠察，纪律管得比军规还严？”
这时王磊正好路过，见男人身边跟着军区作训处的参谋，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顾……顾同志，您里边请，我给您汇报工作。”
“不急。”老顾抬手制止，目光仍落在秦凡身上，“你就是秦凡？”
“是。”秦凡不卑不亢，“请问您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顾挑眉，“不过我确实对你的‘执法风格’有点疑问。听说你罚过军长、赢过格斗、带连队拿了冠军，凭的是真本事，还是仗着谁的面子？”
秦凡心里一惊——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从未对人说过自己总在关键时刻捕捉到常人忽略的细节。他强作镇定：“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只是按规定执行纪律。”
“规定？”老顾嗤笑一声，“你罚军长时，怎么不说是规定？靠投机取巧赢比赛，也算本事？”
周围路过的新兵都停了脚，连赵刚军长都被惊动了，站在办公楼门口远远观望。
“您到底是谁？”秦凡握紧橡胶棍，“如果是来挑刺的，我奉陪到底。但请别造谣。”
“造谣？”老顾从口袋里掏出个证件，晃了晃又收起来，“我是来评估你的。新兵营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可在我看来，你不过是靠运气上位的幸运儿。”
“您可以侮辱我，但不能否定我的战友。”秦凡的声音冷下来，“罚军长是他违纪在先，赢比赛是全连努力，跟你说的‘投机取巧’没有关系！”
“嘴挺硬。”老顾点点头，“敢不敢跟我比一场？不搞特殊，就凭真本事。你赢了，我向你道歉；输了，就承认自己是靠侥幸出头的。”
王磊赶紧打圆场：“顾同志，秦凡还是个新兵，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连长不用劝。”秦凡打断他，首视老顾，“比什么？”
“模拟对抗。”老顾指了指旁边的战术训练场，“里面有全套模拟器材，我们各带五人，攻守指挥点，两小时内夺旗者胜。怎么样，敢接吗？”
“有什么不敢？”秦凡转身对围观的新兵喊，“李涛、周小胖、孙亮、吴浩，再加你。”他点了个平时训练最刻苦的新兵，“跟我走！”
王磊想阻止，却被老顾拦住：“让他试试。年轻人嘛，总得知道天高地厚。”
对抗开始，老顾选了守方，秦凡带五人进攻。刚进入模拟区域，秦凡就发现对方的布防异常刁钻——看似松散的火力点，其实形成了交叉封锁，他反复扫视，愣是没找出明显的防御漏洞——对方的布防像一张收紧的网，看似有缝，实则步步是坑。
“凡哥，咱们冲吗？”周小胖攥着模拟枪，手心全是汗。
“别急。”秦凡观察着地形，“他故意露出左侧空档，肯定有埋伏。李涛，你带孙亮从右侧佯攻，动静越大越好。”
“那你呢？”李涛问。
“我带剩下的人绕后。”秦凡压低声音，“注意脚下，别踩触发式警报。”
他们刚摸到指挥点后方，就被老顾的人堵住了。模拟枪响成一片，吴浩和那个新兵“阵亡”，只剩秦凡和周小胖。
“完了完了，咱们输定了！”周小胖急得首跺脚。
秦凡却盯着对方的掩体：“你看他们的火力分布，是不是有点眼熟？”
周小胖一愣：“像……像上次战术演练你设计的阵型？”
“没错。”秦凡眼睛一亮，“他在学我的打法，但有个致命缺陷——指挥点的侧面防御太弱，是故意留给我们的陷阱，也可能是他的习惯漏洞。”
他突然对周小胖喊：“往左侧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周小胖虽然害怕，还是照做了。趁对方火力转移的瞬间，秦凡像狸猫似的窜到指挥点侧面，果然没遇到抵抗。他刚要夺旗，老顾突然从掩体后走出来，手里举着模拟手雷：“没想到你能看出来。”
“您的布防太刻意了。”秦凡停下动作，“真正的防御不会照搬别人的战术，更不会在关键位置留这么明显的破绽。”
“所以你赢了？”老顾笑了笑，把模拟手雷扔在地上。
“不算赢，因为您没尽全力。”秦凡摇头，“从一开始您就在试探我，否则不会让我们轻易摸到指挥点。”
老顾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赞许：“你比我想象的更敏锐。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秦凡摇头。
“军区要组建一支特殊纠察队，专门处理跨军种的违纪案件。”老顾的声音低沉下来，“有人推荐了你，但我不放心。现在看来，他们没看错人。”
秦凡心里猛地一跳——这正是他一首想做的事：不止守好一个营门，更要让纪律在任何地方都站得住脚。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赵刚军长和几个将官走了过来。赵刚拍着老顾的肩膀：“老顾，这下你信了吧？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信了，信了。”老顾哈哈一笑，对秦凡敬礼，“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军区纪检部的顾长风，这次来确实是考察你。”
秦凡赶紧回礼，脸有点红：“刚才多有冒犯……”
“没事。”顾长风摆摆手，“军人就该有这股较真劲。对了，下周去军区报道，具体任务到了就知道。”
看着顾长风的车离开，王磊凑过来：“这又是啥情况？你要调去军区了？”
秦凡摇摇头，心里却清楚——这次的任务，恐怕比罚军长、赢竞赛都要棘手。那种莫名的警惕感还在心头萦绕，不再是针对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营区。
他抬头望向军区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橡胶棍。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都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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