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的风带着沙砾，刮在脸上像小刀子。秦凡刚检查完岗亭卫生，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辛辣味——不是炊事班的辣椒炒肉，是那种包装袋里的、带着点工业香精味的辣。
他眉头一皱，循着味往后勤仓库走。这味道太熟悉了，新兵营时赵二狗躲在被窝里吃辣条被抓的事，至今还是全营的笑谈，没想到到了边境哨所，这“辣条后遗症”还能复发。
仓库门口，后勤兵老马正背对着他，往几个新兵手里塞东西。那几个新兵都是刚下连的，脸上还带着稚气，接过东西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手指飞快地撕开包装袋，滋溜滋溜吃得正香。
“老马，”秦凡的声音在风中传开，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咱哨所的给养里，啥时候多了这‘硬通货’？”
老马猛地回头，手里还攥着半袋没分完的辣条，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几个新兵吓得手里的辣条都掉在了地上，慌忙立正：“秦…秦排长！”
“吃啊，怎么不吃了？”秦凡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辣条包装袋，上面印着花里胡哨的“魔鬼辣”字样，“这东西辣度超标，吃多了闹肚子，万一值岗时跑肚拉稀，算谁的责任？”
新兵们低着头不敢吭声，最瘦小的那个新兵眼眶红了，带着哭腔说：“排长，我们就是…就是想家了。家里小卖部就卖这个，吃着…吃着就像回了家……”
这话一出，其他新兵也跟着点头，连老马都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辣条，梗着脖子替他们说话：“秦排长，孩子们年纪小，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又是这风沙地…吃点辣的能舒坦点，不算啥大事吧？”
秦凡看着他们冻得发红的脸颊，想起自己刚入伍时，夜里抱着枕头想家的滋味。他捏了捏手里的包装袋，没像在新兵营那样首接开罚单，只是把剩下的辣条都收了过来，说：“部队有规定，严禁私自携带零食，这是纪律，不能破。”
老马的脸垮了下去，以为少不了一顿训。没想到秦凡话锋一转，问那几个新兵：“想家了，除了吃辣条，还想吃点啥？家里常吃的那种。”
新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小声报了几个名字：“想我妈做的柿饼”“我家那边有蜂蜜糕”“想吃芝麻酥……”
秦凡记在心里，转头对老马说：“这些辣条我没收了，按规定登记。但孩子们的念想，咱们得顾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老马，“你托镇上的老乡捎点正经零食，要保质期长的、符合规定的，记我账上。晚上休息时分给他们，就说是…哨所给想家的兵加的‘暖心餐’。”
老马愣住了，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看秦凡胳膊上还没完全消退的伤疤（昨晚抓走私犯时被石头砸的），突然红了眼眶，抹了把脸说：“秦排长，这钱……”
“拿着吧。”秦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纪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守住规矩，也得暖着人心，不然这苦地方，谁能撑得住？”
他转身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回头，对那几个还傻站着的新兵说：“想家不是丢人事，但得有出息。好好训练，站岗时瞪大眼睛，别让家里人担心——这比吃多少辣条都强。”
新兵们用力点头，那个最瘦小的突然敬了个不标准的礼：“谢谢秦排长！我们一定好好练！”
秦凡走远后，老马摸着手里的钱，对新兵们叹道：“这秦排长……跟传说中不一样啊。” 一个新兵啃着老马刚煮好的玉米，含糊道：“我觉得他比‘秦混子’那外号靠谱多了……”
风还在刮，但仓库门口的气氛，好像没那么冷了。秦凡走在巡逻路上，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虽然瘪了点，心里却挺踏实。系统没跳提示音，但他觉得，这种时候，人心比奖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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