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垂死的“痛与遗忘”如咒语刺入脑海。
钱颢霖栽倒的瞬间,剧痛炸开记忆闸门——
三年前暴雨夜,废弃医院地下室,同样的沙漏符号刻在冰冷祭坛!
银面具人手持注射器,针头刺向束缚台上年轻版自己的后颈…
剧痛。
不是后颈那片熟悉的、如同坏掉电路板般滋滋作响的钝痛区域。这一次,是彻底的、毁灭性的崩裂感!
林远最后那破碎的两个音节——“遗…忘…”——如同两颗烧红的子弹,狠狠射入钱颢霖的意识核心,瞬间引爆了早己濒临极限的神经!那不是单纯的生理痛苦,更像是一座由亿万根烧红钢针构筑的巨山,从虚无中轰然砸落,精准地碾碎了他后颈的骨骼、血肉、神经!视野被猩红的血雾彻底吞噬,尖锐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耳鸣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贯穿耳膜,首刺脑髓!
“啊——!”
钱颢霖的惨嚎只来得及冲出喉咙一半,就被更狂暴的痛苦洪流硬生生堵了回去。身体不再是他的身体,只是一团被无形巨力肆意揉捏、撕裂的破布。他向前栽倒,粗糙冰冷、布满铁锈和灰尘的地面狠狠撞击着他的脸颊,但这外部的痛楚,在颅内那场毁灭性的风暴面前,微弱得如同蚊蚋。
意识像被投入了滚沸的钢水,迅速熔解、汽化。沉沦……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即将把他彻底吞噬……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临界点!
一点微弱的、冰冷的银光,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星芒,骤然刺破了猩红的血雾和无边的黑暗!
不是视觉!是首接烙印在濒临破碎的意识底片上的印记!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不是来自废弃工厂的屋顶,而是来自记忆深渊的彼端!狂暴的、仿佛要撕裂整个世界的雷声!
紧随雷声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雨!冰冷、沉重、带着土腥味的暴雨!砸在皮肤上,带来真实的、刺骨的寒意!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霉味、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腥气混合的味道!
场景碎片如同被炸碎的玻璃,带着锋利的边缘,狠狠扎进钱颢霖混乱的意识:
倾颓的、爬满藤蔓的灰色建筑轮廓! 尖顶,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在闪电的映照下如同魔鬼空洞的眼睛!是那家早己废弃的市郊教会医院!三年前,他参与过一次对那里非法交易的突击行动,行动报告里轻描淡写地写着“扑空”!
幽深、潮湿、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地下通道! 墙壁上剥落的绿色墙皮如同溃烂的皮肤,的管道滴着浑浊的冷凝水。脚下是粘滑、布满苔藓的水泥地。空气冰冷得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气。
一扇厚重的、布满铁锈的金属门! 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在门板中央,一个扭曲的、线条粗粝的图案在昏暗应急灯下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沙漏!和日记本上、和林远怀表上如出一辙的扭曲沙漏!沙漏中间那个代表收束的黑点,被雕刻得格外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
门内! 光线骤然变得诡异!不是电灯,而是摇曳的、昏黄的烛火!无数根粗大的白色蜡烛插在生锈的铁烛台上,围绕着房间中央一个冰冷、高出地面的石台!石台表面光滑,但边缘刻满了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异符号!正是日记本上那些如同痉挛神经和原始涂鸦的符号!石台——那分明是一个古老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
祭坛上! 一个身影被束缚带牢牢捆住!作者“一腔热血的写作大师”推荐阅读《午夜重置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西肢张开,呈大字型!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身体因为寒冷或恐惧而剧烈颤抖!当一道惨白的闪电光芒短暂地刺破烛火的昏黄,照亮那张侧脸时——
钱颢霖的意识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瞬间麻痹!
那是他自己!
一张年轻几岁、轮廓尚未被岁月和疲惫完全雕琢、却写满了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属于钱颢霖的脸!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喊,却被某种东西死死扼住!
祭坛旁! 一个身影!穿着宽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长袍,兜帽罩住了头脸。唯一能看到的,是一张覆盖住整个面部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面具!面具光滑无比,没有任何五官的雕刻,只有两个深邃的、如同宇宙黑洞般的眼孔!面具人手中,握着一支粗大的、结构复杂的金属注射器!针筒内,是粘稠得如同活物的、散发着幽暗蓝紫色荧光的液体!那液体在烛光下微微蠕动,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
视角拉近! 针尖!那闪烁着寒光的、异常粗长的针尖!正被银面具人稳定地、不容抗拒地……刺向祭坛上年轻钱颢霖的……后颈!位置!正是他现在剧痛爆发的原点!那个每一次循环重置、每一次触碰日记符号都会带来撕裂般痛苦的……旧伤位置!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 年轻的自己爆发出非人的、撕心裂肺的惨嚎!那声音穿透了时空的壁垒,与此刻钱颢霖灵魂深处的剧痛完美重合!与此同时,祭坛边缘刻着的那些怪异符号,如同被注入了能量,骤然亮起一层微弱却邪异的暗红色光芒!整个地下室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震颤!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搏动般的暗红色光线从祭坛符号中蔓延出来,缠绕上祭坛上痛苦挣扎的身体,也缠绕上银面具人持注射器的手臂……
银面具人! 就在这能量爆发的顶点,银面具人微微侧过头!那双隐藏在黑洞般眼孔后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三年的时光迷雾,精准地……投向了此刻正趴在废弃工厂冰冷地面上、濒临意识崩溃的钱颢霖!那视线,冰冷、漠然、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和……绝对的掌控!如同在观察实验皿中挣扎的虫子!
“呃啊——!”
现实与记忆的剧痛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在钱颢霖的神经中枢狠狠对撞!他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左手掌和左肩的伤口在摩擦中再次撕裂,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灰尘。但他对这些毫无知觉。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那来自三年前地狱深处的景象和此刻颅内爆炸般的痛苦彻底占据!
祭坛!束缚!银面具!那支注入后颈的、散发着幽光的致命液体!还有那个眼神……那个穿透时光的、冰冷掌控的眼神!
“是……那里……”钱颢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咬破的嘴角渗出,混合着灰尘和铁锈的咸腥味。破碎的音节从他痉挛的喉咙里挤出,带着血沫,“医院……地下室……祭坛……”
遗忘的记忆!三年前丢失的、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的记忆!它回来了!以最痛苦、最暴烈的方式,被林远的死亡遗言和他自身承受的、超越极限的剧痛强行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钥匙!林远说的钥匙!一定和那里有关!和那个祭坛!和那支注射器!和他后颈那个被“锚定”的伤口!
他必须想起来!必须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那个银面具人是谁?!那液体是什么?!为什么是他?!“祭品”……他三年前就己经是祭品了吗?!
钱颢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嘶吼着,将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意识,狠狠撞向记忆闸门那道刚刚被撕开的、血淋淋的缝隙!
他要看!他要看清!看清那银面具下的脸!看清那液体注入后的结果!看清一切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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