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宿舍的六个人都是日语专业新生，桌上除了专业相关的课本，偶尔会出现物理习题册、画册、健身指南之类的书——那些都是大家的个人兴趣，和专业无关。
疫情把秋老虎关在窗外，宿舍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六个人围着小桌坐成一圈，假名表被陈淼淼用荧光笔涂得花花绿绿。
“‘空你七哇’的调子要平着读，你刚才拐到天上去啦。”徐呓敲了敲陈淼淼的课本，她高考考的日语，念起基础句型来格外顺溜，“跟我读：‘空你七哇——’”
张允在一旁点头，笔记本上的假名表旁标着详细的发音技巧——她总爱用理科思维梳理语言规律。“徐呓说得对，日语的高低音很重要，比如‘哈’作助词时读‘哇’，作名词‘叶片’时才读‘哈’，这是音变现象。”她随手在纸上写了两个例句，字迹工整得像打印体。
宋清凝突然指着课本上的“大丈夫”笑出声：“这个我熟！动漫里总说，意思是‘没关系’对吧？”她模仿着动漫角色的语气念成“带交布”，连尾音的轻扬都学得惟妙惟肖，惹得大家都跟着念起来。
陈淼淼和沈清禾对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三个都是‘大神’啊，”陈淼淼戳着假名表上的“撒行”，“我连‘撒西丝赛骚’都分不清，总把‘丝’念成‘思’。”
沈清禾皱着眉跟练：“我舌头好像转不过弯，‘啦行’总读成‘啦里噜来咯’。”她捏着嗓子试了试，逗得大家首笑——要知道，她床头那本健身指南，可比日语课本翻得勤多了。
钱沐赶紧打圆场：“我们来演情景剧吧，多说说就顺了。”她翻到课本里的餐厅对话，手里还捏着支马克笔——那是她画插画时常用的，“我和清凝一组，她日语熟，能带我；徐呓和张允当评委，指点我们；淼淼和清禾试试顾客和服务员？”
“好啊！”陈淼淼抓起桌上的马克杯当茶杯，深吸一口气用日语说：“私密马赛……”刚说完就卡壳了，急得用手比划“要水”。
宋清凝立刻接话：“哦茶哦苦大赛，请给我茶，对吗？”她转向沈清禾，“你演服务员，就说‘嗨，莫哦思古得斯’，好的，马上来。”
沈清禾跟着念了两遍，虽然“莫哦思古”说得有点含糊，但气势很足，像在健身房喊口号。徐呓在一旁偷笑：“清禾这语气，像在说‘再催我就举铁砸你’。”
张允认真地记着笔记：“淼淼的‘私密马赛’重音对了，但可以再轻快点；清禾的‘嗨’发音很标准，比课本录音还清楚。”
轮到钱沐时，她捧着课本念“哦一西得斯”，很好吃，声音软软的，像她画里的线条一样温柔。宋清凝立刻接了句动漫里的台词：“哦一西开勒巴，乌来西得斯”，你觉得好吃我就开心啦，自然得像说中文。
演到一半，陈淼淼突然指着徐呓喊：“你刚才说‘哦次卡来萨马’，辛苦了，的时候，尾音太轻啦！”她居然听出了细微的差别，自己都愣了愣。
沈清禾也跟着点头：“我好像能分清‘啦’和‘那’了！”她指着课本上的“那你”（什么）和“来一”（来），一个一个念得格外认真。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课本上，把假名照得亮晶晶的。六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有流利的、有磕绊的、有带着动漫腔的，却都透着股热闹劲儿。那些弯弯绕绕的假名和句型，在这场有点尴尬又格外认真的情景剧里，好像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像把宿舍里的笑声，都揉进了刚起步的日语学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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