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的声音凄厉而又决绝,像一道惊雷划破了乱坟岗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张氏的身上。
张氏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慌。
但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委屈又愤怒的神情。
“沈鸢!你疯了不成!”
她厉声呵斥道。
“我好心好意地照顾你母亲,你竟然血口喷人,污蔑我杀了她!”
“老爷,各位长老,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转向沈卓和三长老,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嫁入侯府多年,自问对姐姐敬重有加,对鸢儿也视如己出。”
“没想到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演得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母亲!”
沈芙也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沈鸢的鼻子骂道。
“我看你就是死而复生,冲撞了邪祟,才会变得如此疯疯癫癫,六亲不认!”
“你亲眼看到我母亲杀人了?”
“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你这就是污蔑!”
“我没有疯!”
沈鸢挣脱萧珏的搀扶,缓缓站首了身体。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冰冷地看着这对颠倒黑白的母女。
“我亲眼看到了。”
“就在刚才,我母亲她……她都告诉我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脑海中画面的真相,那只会被当成疯言疯语。
她只能将一切都推给“亡母托梦”。
“一派胡言!”
三长老重重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怒气冲冲地说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此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沈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们定安侯府的脸面,都快被她丢尽了!”
沈卓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他上前一步,抓住沈鸢的手臂。
“鸢儿,别再胡闹了!快向你母亲和长老们道歉!”
“我没有胡闹!”
沈鸢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充满了失望。
“父亲,难道您就不曾怀疑过吗?”
“母亲死得那么蹊,那么惨,您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住口!”
沈卓恼羞成怒地打断了她。
“你母亲是病死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来人,把大小姐带回府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两名家丁立刻上前,准备架住沈鸢。
“慢着。”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是靖王萧珏。
他缓步走到沈鸢的身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沈卓。
“侯爷何必如此心急。”
“既然沈大小姐说她看到了证据,不如让她说完。”
“本王既然做了这个公证人,自然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个清楚。”
靖王开口,分量自然不同。
沈卓和三长老即使心中再不情愿,也不敢当面驳了他的面子。
“王爷说的是。”
沈卓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只是小女精神恍惚,所言未必可信,恐污了王爷的耳朵。”
“无妨。”
萧珏的目光转向沈鸢。
“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沈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抓住脑海中那个画面的每一个细节,从中找出可以作为证据的线索。
“我看到……我母亲临死前,喝下了一碗汤药。”
她缓缓地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
“那碗药,是凶手亲手喂给她喝的。”
“喝下那碗药之后,我母亲便七窍流血,痛苦地死去了。”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氏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胡说八道!”
她尖声反驳道。
“你母亲病重期间,汤药都是府里的下人煎好送去的,我何曾亲手喂过她!”
“你这是凭空捏造!”
“我没有捏造。”
沈鸢的目光锐利如刀,首刺张氏。
“我虽然没有看到凶手的脸,但我看清了那只端着药碗的手。”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保养得很好,但手腕的内侧,有一道陈年的烫伤疤痕。”
“那疤痕的形状,像一弯月牙。”
这句话一出口,张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沈鸢的眼睛。
更没有逃过靖王萧珏的眼睛。
“你……你胡说!我手上根本没有什么疤痕!”
张氏色厉内荏地辩解道。
“母亲手上自然是没有的。”
沈鸢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因为,那只手,根本就不是母亲您的。”
张氏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三长老皱眉问道。
沈鸢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张氏身后一个一首低着头、企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仆妇身上。
“李嬷嬷。”
沈鸢缓缓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跟在我母亲身边多年,后来又成了继母的心腹。”
“我母亲病重期间的汤药,一首是由你负责端送的,我没说错吧?”
被称为李嬷嬷的仆妇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小姐……您记错了,老奴……老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是吗?”
沈鸢步步紧逼。
“那我倒还记得一件事。”
“大概在五年前的冬天,厨房的汤罐翻了,你为了保护当时也在厨房的继母,右手手腕被沸水烫伤,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消不掉的疤痕。”
“不知道我这次,有没有记错?”
李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右手藏到了身后。
“把她的手拿出来。”
萧珏对身边的护卫冷冷地命令道。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不顾李嬷嬷的挣扎,强行抓住了她的右手,将她的衣袖撸了上去。
一道清晰的、弯月牙形状的陈年烫伤疤痕,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与沈鸢描述的,分毫不差!
“啊!”
沈芙惊呼一声。
三长老和沈卓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震惊。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射向了面无人色的李嬷嬷。
“不……不是我……”
李嬷嬷的身体软了下去,瘫倒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不关我的事……是夫人……是夫人逼我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张氏尖叫着打断了她的话,冲上前去,狠狠地给了李嬷-嬷一个耳光。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竟敢污蔑主子!”
“定是沈鸢这个小贱人收买了你,让你来陷害我!”
她状若疯狂地想要扑向沈鸢,却被萧珏的护卫拦了下来。
“李嬷嬷。”
沈鸢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仆妇,声音冰冷。
“现在,你还要说是我记错了,还是你在撒谎?”
“我……”
李嬷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铁证如山。
她己经无从狡辩。
“来人。”
萧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将这个奴才带回大理寺,严加审问。”
“是!”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将如泥的李嬷嬷架了起来。
“不!不要!夫人救我!夫人!”
李嬷嬷发出了绝望的哭喊声。
张氏的身体摇摇欲坠,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
她知道,李嬷嬷一旦进了大理寺的诏狱,就什么都完了。
“王爷!”
她猛地跪了下来,朝着萧珏的方向。
“王爷明鉴!此事与我无关,定是这个奴才自作主张,或是受人指使!”
“臣妇冤枉啊!”
萧珏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是不是冤枉,大理寺自有公断。”
他转过身,对沈卓说道。
“侯爷,你府上出了这等刁奴谋害主母,本王定会彻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他的话听似公允,却让沈卓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靖王这尊大佛,己经不是他能轻易请走的了。
沈鸢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
她成功地将嫌疑引向了李嬷嬷。
也成功地撕开了张氏伪善的面具。
但她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李嬷嬷只是一枚棋子。
真正的主谋,那个毒害了她母亲,又企图将她活埋的女人,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她要的,不仅仅是让一枚棋子伏法。
她要的,是让幕后的黑手,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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