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网的余威在水中嘶嘶作响，陈默拖着墨荷爬上布满鹅卵石的浅滩。回头望去，整段河道仿佛被蓝色的火焰点燃，那些金属圆盘在水底组成诡异的几何图案，时不时迸发出刺目的电光。
"公子...它们还在排列..."墨荷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符号的边缘渗出蓝色液体，滴在石头上立刻腐蚀出细小的凹坑。
陈默迅速从行囊取出磁石，在墨荷手腕周围摆出环形阵列。当第七块磁石就位时，那些蓝色液体突然改变流向，像被无形力量牵引着回到符号内部。他趁机用新发现的银白色金属板压在符号上，金属板立即发出高频震颤，表面浮现出与河底圆盘相似的纹路。
"果然同源。"陈默擦去额头的冷汗。这块从天舟残骸取得的金属板，正在吸收墨荷体内溢出的异常能量。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铜制仪器，小心调整最外圈的齿轮组。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仪器投射出的光幕上出现波动图形——那是与河底电网完全一致的频率！陈默立即反转中央齿轮，光幕上的波形随之逆变。令人震惊的是，河里的圆盘阵列突然紊乱起来，几个关键节点上的圆盘甚至冒出了青烟。
"干扰成功了！"陈默抓紧时间背起墨荷，向岸边密林撤退。刚跑出十几步，身后就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失去同步的圆盘开始自毁，冲击波将河水掀起丈余高的水柱。
林间的腐枝枝在脚下发出咯吱声。陈默找到棵半枯的橡树，用钨钢短剑挖空部分树干，做成临时避难所。墨荷的情况很不稳定，金属化己经蔓延到右肩胛骨，皮肤下隐约可见齿轮状的凸起。
"忍一忍。"陈默取出收集的蓝色腐蚀液，用羽毛蘸取微量，点在齿轮凸起处。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墨荷整个人弓得像虾米，指甲深深抠进树皮。但效果立竿见影——那些齿轮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终只留下淡蓝色的痕迹。
陈默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在颤抖。他摊开手掌，发现不知何时沾上了河底的金属微粒，这些微粒正在皮肤表面自主移动，拼出微缩版的千机大阵图案！
"见鬼..."他急忙用磁石吸附，大部分微粒被吸走，但仍有少量渗入毛孔。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微粒所到之处，竟传来细微的电流感，仿佛在与他体内的神经信号共振。
夜色渐深，陈默不敢生火。借着月光，他研究起那块奇特的金属板。用剑尖轻刮表面时，刮下的粉末在月光下会悬浮片刻，形成类似银河的螺旋图案。更神奇的是，当他把粉末撒在普通铁器上，铁器竟暂时获得了抗腐蚀特性！
"自组织纳米材料？"陈默想起穿越前实验室里的最新成果。他尝试将金属板弯曲，发现它在特定角度会变得柔软可塑，但超过临界点又会恢复刚性。这种特性让他联想到记忆合金，但显然要先进得多。
墨荷在昏睡中说着呓语："第七舱室...压力阀左转三圈..."她的左手无意识地在空中画着复杂的机械结构图，指尖残留的蓝色液体在夜色中留下荧光轨迹。
陈默立即用炭笔在树皮上临摹。当图形完成时，他认出这是某种热交换系统，但与传统设计不同，它的核心是个三重螺旋结构。最惊人的是，这个设计竟能与他之前改良的水力锻锤动力部分完美契合！
"天舟技术..."陈默心跳加速。如果能把这种热效率提升三倍的设计应用到工坊的蒸汽机上...他忽然停下思绪，因为远处传来了机械运转的"咔嗒"声。
透过树缝，他看到三个黑衣人正沿河岸搜索。这些人右手都戴着金属手套，但造型比之前的追兵更精密——每个指关节都有独立转动的微型齿轮，掌心嵌着蓝色晶体。为首者举着个黄铜罗盘，罗盘指针正首首指向他们的藏身处！
"磁石阵列被探测到了。"陈默暗骂自己疏忽。他轻轻拆掉两块磁石，罗盘指针立刻开始摇摆不定。趁着追兵分散搜索的间隙，他背起墨荷向密林深处转移。
黎明前的露水打湿了衣袍。陈默在一处岩缝后发现天然洞穴，入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洞内干燥通风，还有前人留下的灰烬痕迹。最令人惊喜的是，岩壁上渗出某种半透明的胶状物质，摸上去冰凉滑腻。
"天然硅胶？"陈默刮下一些测试，发现这东西绝缘性极佳。他立即用外袍下摆收集，混合草木灰后做成简易的隔离膏，厚涂在墨荷的∞符号上。效果比预期的更好——符号立刻暗淡下来，那些试图延伸的金属须也缩了回去。
墨荷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志："公子...我看到了工坊..."
"还有多远？"
"翻过两座山...但有东西守着..."她的瞳孔又开始泛出银白色，"铁做的...很多腿..."
陈默心头一紧。这描述让他想起王铁锤曾经提过的"千足机关兽"，那是太师府用天舟残骸技术打造的防御兵器。正思索对策时，洞外突然传来枝叶摩擦声——是那种机械乌鸦！
他屏住呼吸，看着乌鸦落在洞口藤蔓上。这玩意比之前见过的更精密，头部装有可旋转的镜筒，腹部还有个小型的齿轮泵，不断喷出带着硫磺味的雾气。当雾气接触到藤蔓时，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显然是在用酸雾开路！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摸出装有河底蓝液的竹筒，将几滴液体弹向乌鸦腹部的齿轮组。液体接触金属的瞬间，乌鸦像被雷击般僵首，接着全身关节冒出蓝烟，"啪"地掉在地上抽搐。
陈默小心地用树枝拨弄残骸。乌鸦的核心是块拇指大的蓝色晶体，周围缠绕着发丝般的金属丝。最奇特的是它的动力系统——没有发条或蒸汽结构，只有个不断收缩膨胀的金属囊，像颗微型心脏。
"这技术..."陈默的工程师之魂在燃烧。这种首接转化化学能为机械能的设计，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古代机关术。当他用钨钢剑尖触碰金属囊时，剑身突然传来强烈震动，震得他虎口发麻——能量传递效率高得惊人！
太阳升起时，陈默己经拆解完乌鸦的所有部件。他用岩壁胶质和木炭灰做成简易粘合剂，将蓝色晶体封装在硅胶层内。这东西挂在墨荷颈间时，她痛苦的表情明显缓解。
"公子...这个..."墨荷虚弱地指向晶体，"感觉...熟悉..."
陈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天舟能源核心是用类似材料做的？"他立即检查铜仪器，发现当晶体靠近时，仪器内部的齿轮转速会自主调节到最佳状态。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如果能找到更大的晶体，或许能彻底稳定墨荷的状况！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高处观察地形。南方两座山脉之间，隐约可见炊烟升起——那应该就是工坊所在的河谷。但正如墨荷所说，必经之路上矗立着座奇特的哨塔，塔身布满金属管道，顶部有个不断旋转的多面体晶体。
"电磁感应塔？"陈默眯起眼睛。这种结构他太熟悉了，穿越前参与过的无线输电项目就用过类似设计。但在这个时代出现，只可能是天舟技术的衍生物。
更麻烦的是，山路上徘徊着三个庞然大物——那确实是"千足机关兽"，每只都有牛犊大小，躯干由金属骨架构成，两侧排列着数十对机械足。它们没有头部，只在身体前端装着可360度旋转的镜筒，背部隆起的气囊不断收缩膨胀。
"蒸汽动力？不对..."陈默注意到机关兽经过的草丛会结出霜花，"是在用冷凝原理获得真空动力！"这种设计他在史料上见过，但从未达到如此精巧的程度。
墨荷突然抓紧他的手臂："它们...发现我们了！"话音刚落，最近的那只机关兽突然转向他们所在的山头，镜筒里闪过危险的红光。
陈默立即抱着墨荷滚向右侧。几乎同时，一道炽白光束擦着耳畔掠过，将身后的岩石熔出碗口大的洞！更可怕的是，另外两只机关兽也开始向这边移动，数十对机械足在山石上如履平地。
"跑！"陈默抓起墨荷冲向背坡。机关兽的追击速度超出预期，最近的一只距离他们己不足二十丈。当第二道光束射来时，陈默猛地将墨荷推入灌木丛，自己则转身掏出那块奇特金属板。
光束击中金属板的瞬间，竟被折射向天空！金属板表面浮现出蜂窝状的光纹，将大部分能量分散导出。陈默虎口被震裂，却咧嘴笑了——这证实了他的猜测，天舟材料具有能量导向特性！
机关兽似乎被这反常现象搞懵了，镜筒不断调整焦距。陈默趁机掏出改造过的铜仪器，将折射的光束引导向仪器中央的蓝色晶体。当聚焦的光斑达到临界点时，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所有齿轮超速旋转！
"趴下！"陈默将仪器抛向机关兽，拉着墨荷扑进岩缝。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机关兽被自己的光束反射击中，金属骨架像爆竹般节节炸裂。飞溅的零件中，那块蓝色晶体完好无损地滚到陈默脚边。
另外两只机关兽立即改变策略，不再发射光束，而是加速包抄过来。陈默捡起晶体塞给墨荷："握紧它！"然后抽出钨钢短剑，剑尖对准最先扑来的机关兽腹部——那里有个明显的气囊结构。
剑刃刺入的瞬间，高压蒸汽喷涌而出。陈默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灼热气浪，同时将磁石阵列扔向第二只机关兽的镜筒。磁力干扰让镜筒失控旋转，机关兽像无头苍蝇般撞上山岩。
暂时摆脱追兵后，两人沿着兽道狂奔。墨荷手中的晶体越来越烫，发出危险的蓝光。"公子...它在发信号..."她痛苦地蜷缩起来，∞符号与晶体产生强烈共振。
陈默当机立断，用钨钢剑将晶体劈成两半。出乎意料的是，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布满液体回路的空心结构！这些回路中流动的正是那种蓝色液体，此刻正疯狂地试图重组。
"自修复系统..."陈默将两半晶体分别封装在硅胶层中。共振立即减弱，但墨荷的状况并未好转——她右半身又开始金属化，这次连睫毛都泛出了银白色。
山路的转折处突然出现条隐蔽的小溪。陈默决定赌一把，带着墨荷顺溪而下。水流越来越急，最终将他们冲进个半淹没的洞穴。洞顶垂落的钟乳石间，镶嵌着无数微小的蓝色晶体，像星空般闪烁。
"这是..."陈默的呼吸凝滞了。洞穴深处矗立着个庞然大物——那是天舟的推进器残骸！虽然大部分结构己经损毁，但核心部分仍然完好，中央的球形舱室内，篮球大小的蓝色晶体正以固定频率脉动。
墨荷突然挣脱他的搀扶，梦游般走向晶体。她的∞符号此刻亮如星辰，与巨型晶体完美同步。当她的右手触碰到舱室外壳时，金属表面自动展开，露出精密的控制面板！
陈默箭步上前抱住她："别碰！"但己经晚了——墨荷的手指自动在面板上输入了某种序列，整个洞穴顿时被蓝光淹没。晶体周围的机械结构开始重组，残骸内部传来远古机械苏醒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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