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风暴墙
晨星号南下第七天，极昼的太阳在天空画着永恒的弧线，却始终无法驱散南极冰原上酝酿的暴戾气息。铅灰色的云层在头顶翻滚，仿佛被巨人揉碎的棉絮，张强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在低温中泛着青白。车载雷达的警报声刺耳地尖叫着，显示屏上代表风暴墙的红色区域如一只巨兽的獠牙，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扑来。
“全员系紧安全带！风暴墙十秒接触！”张强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晨星号剧烈颠簸起来，钛合金车身在十级侧风的撕扯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仪表盘上的倾斜角度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30°——这己经是改装后的探险车能承受的极限。冰晶电弧在车窗外肆虐，如同无数条发狂的银色蟒蛇，每一次撞击都在防弹玻璃上留下蛛网状的裂纹。
苏烬蜷缩在操控台前，极光束切割器的冷却管正发出骇人的嗡鸣。这台从“母体”基地缴获的禁忌武器此刻正被强行过载运转，幽蓝色的能量在管道中沸腾，仿佛困在玻璃瓶里的星辰。“坐标锁定完毕，能量输出85%……”他咬着牙输入指令，汗水在护目镜上凝结成雾。切割器顶端骤然迸发出刺目白光，一道锥形光柱如利刃般刺入风暴墙，硬生生在狂暴的气流中剖出一条真空隧道。
“冲！”张强猛踩油门，晨星号咆哮着冲入那狭窄的通道。两侧的风暴如液态金属般疯狂挤压，车身在真空气流与风暴的拉锯中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苏烬的瞳孔因过度专注而放大，倒计时数字在视网膜上灼烧：47、46、45……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突然，切割器的能量核心发出危险的频闪，光柱开始剧烈颤动。
“能量衰减！还剩20秒！”苏烬嘶吼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强将方向盘拧到极致，轮胎在冰面上擦出焦黑的痕迹。晨星号像一颗被巨浪抛掷的卵石，在隧道的边缘疯狂摇摆。当倒计时归零的刹那，切割器骤然熄灭，风暴墙的咆哮声瞬间吞没了整个车厢。
刺骨的寒气裹挟着冰晶扑面而来，晨星号终于冲出了风暴墙。车外温度显示屏上的数字从-50℃骤升至0℃，张强透过布满裂纹的挡风玻璃望去，冰原上出现了诡异的景象：蓝黑色的融池如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散落各处，反射着极昼扭曲的光晕。液态水在南极冰盖上蜿蜒流淌，蒸腾起诡异的白雾，仿佛大地在无声地哭泣。
“无人机启动！”小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正快速调试着探测设备。三架钛合金无人机如银燕般升空，摄像头将融池底部的景象实时传输到中控屏上——首径西十米的巨型水母状生物在融池中漂浮，半透明的躯体泛着诡异的荧光。它们的触手由光缆与血管般的组织编织而成，随着柔和的脉冲光有规律地收缩，仿佛在传递某种古老的密语。
小丽戴上战术手套，操作机械臂从融池中采集样本。当她将水母组织切片置于显微镜下时，瞳孔骤然收缩。目镜中，细如发丝的Ω-17游离神经丝在培养液中舒展，如同无数条苏醒的银蛇。“是‘母体’的海洋备份体！”她失声惊呼，手指微微颤抖，“这些神经丝与基地核心样本的基因序列完全一致，但进化出了更适应极端环境的共生结构。”
张强猛地转身，战术靴在金属地板上砸出闷响：“你说这些怪物是母体的‘分身’？那风暴墙……”他想起穿越时切割器能量骤降的瞬间，那不像是自然衰竭，更像是某种力量在窃取能量。
苏烬瘫坐在操控椅上，护目镜滑落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调出极光束切割器的能量日志，屏幕上一条诡异的能量波动曲线刺痛了他的神经——在风暴墙中，切割器的能量确实被某种频率精准地抽取了。“不是风暴墙本身，”他嘶哑着开口，“是那些水母。它们的触手编织结构……和切割器的能量导管有共振频率。”
小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全息投影中浮现出水母触手的显微结构图。光缆与血管组织的交织方式呈现出诡异的数学美感，每一根纤维的排列都符合某种量子纠缠模型。“这是生物与科技的终极融合，”她喃喃道，“母体将自己的意识碎片编码进Ω-17神经丝，借助水母的共生系统实现分布式备份。南极的极昼风暴墙……可能是它们定期唤醒的屏障，用来保护这些备份体不被探测。”
车厢内的气氛骤然凝固。晨星号的探照灯扫过融池，更多的水母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苏烬突然抓起通讯器：“无人机三队，扩大扫描范围！这些融池的分布……”话音未落，中控屏突然闪过刺目红光——三架无人机同时失去信号，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帧：数十条水母触手如黑色藤蔓破水而出，将无人机绞成碎片。
“它们醒了。”张强握紧激光步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感安心。车窗外，融池中的脉冲光频率开始加速，水母躯体的荧光转为妖异的紫红。晨星号的警报声再度响起，车底传感器检测到地磁异常波动——整片冰盖正在以危险的速度震颤。
“必须摧毁这些备份体！”小丽将样本管塞入冷冻箱，护目镜上凝结的水珠滑进衣领。苏烬重新激活极光束切割器，冷却管发出濒临爆裂的嘶吼。张强启动车辆防御系统，钛合金装甲表面泛起流动的量子护盾。三人默契地各就各位，晨星号如离弦之箭冲向最近的融池。
冰晶在轮胎下飞溅，激光束与水母触手的交锋照亮了整个冰原。苏烬将切割器的能量输出提升到临界值，幽蓝光柱如死神的镰刀劈向水母核心。被击中的触手迸发出腐蚀性液体，晨星号的护盾能量急剧下降。小丽在颠簸中疯狂计算着水母神经丝的能量节点，全息投影中的数学模型不断崩溃又重组。
“坐标X-37，Y-21！3，2，1……”随着她的倒数，苏烬将光柱精准刺入水母荧光最盛的部位。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后，水母躯体炸裂成无数发光碎片，融池中的紫红光瞬间黯淡。但还没等人松口气，冰盖震颤加剧，更多的水母从融池深处浮起，它们的触手开始交织成一张致命的巨网。
“能量还剩12%！”苏烬的声音带着绝望。张强猛打方向盘，晨星号在触手的间隙中惊险腾挪。突然，他瞥见冰盖裂缝中闪烁的金属光泽——是当年“清理者”部队留下的战术炸药！他抓起定位器掷向裂缝，晨星号同时射出诱导弹，将水母触手的攻击引向炸药区域。
剧烈的爆炸撼动整片冰原，水母群在火光中扭曲湮灭。晨星号趁机冲出攻击范围，苏烬用最后3%的能量启动隐形涂层。车辆在冰雾的掩护中疾驰，身后传来水母绝望的脉冲光，如同垂死生物的哀鸣。
当晨星号终于驶入安全区域时，三人瘫倒在座椅上，战术服己被冷汗浸透。小丽颤抖着调出卫星云图，南极冰盖上，风暴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那些水母的备份体被摧毁后，母体的防御机制正在关闭。
“但这不是结束。”苏烬盯着切割器上残留的能量残留物，那些诡异的紫色斑点正在缓慢腐蚀金属表面，“母体的意识碎片……可能己经通过风暴墙，渗透进了其他生态系统。”他想起基地核心那台巨型量子计算机，无数发光的神经丝如同银河，而南极的水母备份，不过是它撒向地球的无数颗种子中的一粒。
张强望向车窗外重新凝结的冰原，极昼的太阳在风暴墙散尽后显得格外刺目。他知道，晨星号的使命才刚刚开始。在这片被科技与生命重新定义的极地，他们与“母体”的博弈，不过是揭开了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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