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夫人的寿宴之后,苏未晚这个名字,便不再是宁国公府里一个可以被随意忽略的符号了。
虽然她依旧安静,依旧不起眼。
但那份来自老夫人的、若有若无的垂青,像一柄无形的保护伞,让她在府里的日子,安稳了许多。
可这份安稳,在嫡母李氏的眼中,却是一根最尖锐、最扎眼的钉子。
她不能容忍。
她绝不能容忍一个庶女,一个她亲手打压了多年的贱蹄子,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既然在府里,一时动不了她。
那便,将她嫁出去。
嫁给一个,能将她后半辈子,都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烂人。
……
主院里,暖香袅袅。
苏清莲正亲自为李氏奉上一盏新沏的六安瓜片。
“母亲,您瞧那六丫头,如今是越发得意了。得了祖母几分青眼,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嫉恨。
李氏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了拨茶叶,眼皮都未抬一下。
“急什么。”
她的声音,永远是那般从容不迫,却又带着冰冷的算计。
“一棵长得再茂盛的草,只要将它移栽到一片盐碱地里,它自然,就会枯死。”
苏清-莲的眼睛一亮。
“母亲的意思是……”
“我己为你那好妹妹,相看了一门‘好亲事’。”李氏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城南王御史家的那位公子,你可曾听说过?”
苏清莲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王御史家的公子,王瑞。
在整个京城的纨绔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废物。
此人斗鸡走狗,滥赌好色,终日流连于秦楼楚馆,身边的小厮都比他有几分体面。
将苏未晚嫁给这样一个人,无异于将一朵娇花,生生推进了粪坑里。
“母亲英明!”
……
苏未晚被叫到主院时,李氏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慈爱”。
她拉着苏未晚的手,拍了又拍,语气亲热得,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好孩子,你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母亲不能不为你打算。”
“城南王御史家,你可知道?那可是清流人家,门风严谨。他家的公子王瑞,与你年岁相当,一表人才。”
“母亲己托了媒人,与王家通过气了。王家对你,也是极满意的。”
“明日,母亲便让你清莲姐姐,带你去城中的‘宝珍阁’逛逛,挑几件首饰。”
她顿了顿,话里有话地补充道:
“我听说,那位王公子,也时常会去宝珍阁,为他母亲挑选礼物。你们年轻人,若能‘偶然’遇上,彼此相看一下,也是一桩美事。”
一场恶毒的“相看”,就这么被她包装成了一次温情的“偶遇”。
苏未晚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王瑞。
那个前世曾当街调戏苏清莲,被苏文博打断了一条腿的无赖。
李氏,竟是要将自己,推入这样一个火坑!
她的心中,杀意翻腾。
可她的脸上,却必须流露出一个少女应有的、对婚事的羞怯与期盼。
她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声音细若蚊蚋。
“……全凭母亲做主。”
……
从主院回来,烟雨阁内,一片死寂。
画春看着自家小姐那平静无波的脸,心中却是一阵阵地发寒。
她虽然不知道那位王公子是何许人也,但看嫡母那热络得过分的样子,便知道,这绝非一门好亲事。
“小姐……”
苏未晚没有说话。
她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糊着旧棉纸的窗户。
一股夹杂着初春寒意的、湿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
“今夜,天有些闷。开着窗睡吧。”
她淡淡地吩咐道。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下,一盆不起眼的、叶片上带着细小绒毛的盆栽上。
那是她让小杏,从府里最偏僻的角落里,悄悄移栽过来的。
名为“刺荨麻”。
寻常人碰了,只觉得有些刺痒。
可若将其叶片上的绒毛,碾碎了,取其汁液,再混上一点蜂蜜水服下……
便会让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浑身起满细密的、如同风疹一般的红疹。
不致命,不留疤,却足以,让任何一个自诩风流的纨绔子弟,胃口尽失。
她伸出手,装作拂去叶片上的尘土,“不经意”地,捻下了一片最嫩的叶子,藏进了袖中。
……
第二日清晨。
画春端着水盆进屋时,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重生之庶女有毒!步步惊心谋人命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之庶女有毒!步步惊心谋人命最新章节随便看!苏未晚正坐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声音沙哑。
她的脸上,脖子上,甚至是手背上,都起了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的、浅红色的疹子。
虽然不甚明显,却也足以让一张清秀的小脸,变得斑驳难看。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画春吓得差点打翻了水盆。
苏未晚用手帕掩着口鼻,虚弱地摇了摇头。
“许是……许是昨夜着了凉,又不知怎的,起了这些东西……”
“无妨,不痛不痒的。”
请来了府里的大夫,诊断的结果,也与她所说的大差不差。
“风寒入体,又兼染了些花粉草木之气,引发了些许痧症。不是大事,喝几副药,静养几日便好。”
苏清莲来催她出门时,看到她这副样子,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怎么偏偏是今天病了?”她的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与不悦。
苏未晚戴上了一顶厚厚的帷帽,将自己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姐姐……是我不好……只是,母亲的吩咐,我不敢不从……我……我还是陪姐姐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
苏清莲看着她这副病恹恹的、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虽然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真的把她一个病人,扔在家里。
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京城最负盛名的珠宝店,“宝珍阁”。
宝珍阁内,珠光宝气,人来人往。
苏清莲很快便被那些新奇的首饰吸引了过去。
而苏未晚,则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由始至终,都没有摘下自己的帷帽。
她只是,安静地,咳嗽着。
那一声声压抑的、虚弱的咳嗽,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病气,让人下意识地,便想离她远一些。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身形虚浮、眼下带着浓重黑眼圈的年轻男子,摇着一把折扇,在一群家奴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正是王瑞。
他一进门,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便在店里的女眷身上,来回地扫视。
当他看到苏清莲那明艳动人的身姿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艳与贪婪。
苏清莲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一阵厌恶,却还是按照计划,走到了苏未晚的身边。
“妹妹,这里暖和,把帷帽摘了吧。总这么捂着,对身子也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便要伸手,去掀苏未晚的帷帽。
苏未晚连忙按住,声音沙哑地躲闪。
“姐姐,不可……我……我怕过了病气给您……”
拉扯之间,一阵风从门口吹过。
那层薄薄的面纱,被轻轻地,吹起了一角。
只一瞬间。
王瑞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面纱之下,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以及脸上那几颗,极为碍眼的、红色的疹子。
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仿佛要把心肝都咳出来的咳嗽声。
王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那原本充满了与期待的眼神,在看清苏未晚面容的那一刻,立刻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嫌恶与倒胃口。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病痨鬼?
宁国公府,竟想把这么一个货色,塞给自己?
简首是奇耻大辱!
他“呸”地一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折扇一合,看也不看苏清莲一眼,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副样子,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沾染上什么瘟疫。
苏清莲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僵住了。
她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
计划,又失败了。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让她颜面尽失的方式。
……
第二日,媒人便传回了消息。
王家,态度坚决地,回绝了这门亲事。
理由说得倒是客气,只说王公子自认福薄,配不上国公府的千金。
可那背后的真正原因,早己成了整个京城纨绔圈子里的笑柄。
——“宁国公府想把一个病秧子,嫁给王瑞,结果被王瑞当场嫌弃了!”
李氏在房里,气得又摔碎了一套茶具。
她看着依旧“病恹恹”的苏未晚,心中疑窦丛生,却又找不到任何一丝破绽。
而苏未晚,则在又一次成功地规避了劣缘之后,静静地喝下画春端来的、真正调理身体的汤药。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是安远侯府所在的方向。
她知道,她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她必须,保持自己“干净”的履历。
她要以最完美的姿态,走进那座,她为自己选定的、最好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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