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沁芳斋厚重的朱漆大门被擂得山响。
伙计刚拉开一道门缝，一群身穿皂隶服饰的官差便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
为首的队率亮出一张盖着朱红大印的封条。
“京兆尹府办案！”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奉府尹大人之命，查封沁芳斋！”
“所有货物、账册、原料，一律清点入库，带回衙门！”
“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店里的客人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闪出门。
苏文远闻声从后堂赶出，脸色铁青。
“官爷，这是何意？”
“我沁芳斋奉公守法，为何要查封？”
那队率冷哼一声，用刀鞘不客气地顶开他。
“为何？”
“户部郑主事状告你们以毒物害人，致使其夫人面目尽毁！”
“人证物证俱在，府尹大人己经立案！”
“来人！给我封！”
“把掌柜的也一并带走，听候审问！”
两个官差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苏文远的胳膊。
“你们敢！”
苏文远目眦欲裂。
“慢着！”
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闪出，是张二狗手下的一个小厮。
他飞快地塞给那队率一锭沉甸甸的银子。
“官爷息怒，息怒。”
“我家大掌柜身子弱，受不得牢狱之苦。”
“我们跟您回去便是，只是……还请官爷行个方便，容我们回去禀报一声东家。”
队率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的煞气稍减。
“算你识相。”
“去吧，快去快回！”
“我们只在这里等半个时辰。”
小厮点头哈腰，转身便混入人群，朝着安远侯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安远侯府，书房。
赵晏正在看一份北疆递来的军报，眉头紧锁。
苏未晚推门而入。
她手上端着一盅刚刚炖好的参汤。
“世子。”
她将汤盅轻轻放在他手边。
赵晏抬起头，看到她平静无波的脸，便知道有事发生了。
“怎么了？”
他放下军报，示意她坐下。
画春快步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未晚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端起茶杯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抬眸看向赵晏。
“京兆尹府的人，去了沁芳斋。”
赵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封店了？”
“封了店，还要封城外制备香膏的工坊。”
“连我哥哥，也要一并带走审问。”
赵晏的指节在桌上轻轻叩击。
“好快的手段。”
“流言刚起，官府就下了场。”
“看来，对方是想把这件事做成铁案。”
苏未-晚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
“世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
赵晏没有半分犹豫。
“他们要查封，可以。”
“他们要带走人，也可以。”
“但是，我不能让他们单独清点我的东西。”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冰。
“工坊里有什么，没什么，只有我们自己人最清楚。”
“一张干净的白纸，被人泼上墨，就再也洗不清了。”
“我需要我们的人，在场。”
赵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栽赃。
这是最简单，也最致命的手段。
一旦在工坊里搜出什么“禁物”或者“毒物”，那沁芳斋就永无翻身之日。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这不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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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安远侯府的世子妃。”
“你的产业，便是侯府的产业。你的清白，便是侯府的颜面。”
“动你，就是打我的脸。”
他转身，扬声道。
“来人！”
侯府的侍卫统领陈平大步走了进来。
“世子。”
赵晏从书案上拿起一枚刻着“赵”字的黑铁令牌，扔给了他。
“你带二十个府兵，即刻去沁芳斋的工坊。”
“是！”
“告诉京兆尹府的人。”
赵晏的声音沉稳有力。
“就说，安远侯府世子妃对查封一事并无异议，并愿意全力配合。”
“但，沁芳斋所用香料皆是天价之物，世子妃担心在查抄过程中有所损坏或遗失。”
“为确保公正，保证物证的完整。”
“侯府特派人手，‘协助’官府进行清点、封存。”
他特意加重了“协助”二字。
陈平心领神会。
“属下明白！”
“世子妃这边，可还有什么吩咐？”
陈平转向苏未晚，态度恭敬。
苏未晚立刻道。
“陈统领，到了工坊，不必与他们起冲突。”
“你只需带人守住各个出口。”
“我的人会进去，与官差一同清点。”
“每一箱，每一匣，都要有我们的人亲眼看着装箱、贴封条。”
“他们写一份清单，我们就照着抄录一份。”
“两份清单，都必须有官府和你的人一同签字画押，方能作数。”
她的指令清晰、周密，没有一丝疏漏。
陈平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属下遵命！”
他手持令牌，大步离去。
很快，院中便响起了甲胄碰撞与整齐的脚步声。
苏未晚又转向画春。
“立刻去通知哥哥，让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安心跟官差走。”
“告诉他，人到了衙门，就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是代为掌管，凡事都由我这个东家做主。”
“是。”
“再让锦瑟去一趟工坊，带上吴贵和他手下几个最机灵的管事。”
“让他们跟着陈统领，严格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办。”
“一个字都不能错。”
“是，小姐！”
画春和锦瑟领命，脚步匆匆地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紧张的气氛。
赵晏重新坐下，端起了那碗己经微凉的参汤。
他喝了一口，看向苏未晚。
“你不怕？”
苏未晚摇了摇头。
“怕，解决不了问题。”
“何况……”
她走到他身边，亲手为他续上一杯热茶。
“有世子在，我没什么可怕的。”
城郊，沁芳斋工坊。
京兆尹的队率正指挥着手下，粗暴地踹开一间库房的门。
“都仔细点！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尤其是那些瓶瓶罐罐，都给我撬开闻闻！”
官差们正要一拥而入。
“踏！踏！踏！”
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队率猛地回头。
只见一队身披轻甲、腰挎长刀的侯府府兵，己经将整个工坊团团围住。
为首的陈平，手持黑铁令牌，面沉如水地走了过来。
“京兆尹府在此办案！尔等何人！”
队率色厉内荏地喝道。
陈平将令牌举到他面前。
令牌上那个深刻的“赵”字，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安远侯府，奉世子之命，前来协助办案。”
队率的脸色，瞬间变得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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