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住院部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周丽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像猫头鹰一样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她的手里拎着个银色保温桶，里面装的不是鸡汤，而是从黑市买来的抗凝剂和一支真空采血管——采血管里己经提前注入了和楚瑶血型一致的血液，只是DNA完全不同。
“302病房，就是这里。”周丽在心里默念，指尖攥着从护士长那里骗来的备用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从昨晚就守在医院附近，看着楚怀远离开后才敢行动。楚怀远对那个胎记的反应让她心惊肉跳，她必须在血液样本被送去检测前换掉它。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周丽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监护仪的绿色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楚瑶睡得很沉，大概是麻药的作用，呼吸均匀，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床头柜上放着护士刚送来的采血试管，上面贴着标签：“楚瑶，302床，血常规+DNA检测”。周丽的心跳开始加速，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支试管，又从保温桶里拿出准备好的采血管，正准备调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你在干什么？”
周丽吓得手一抖，试管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转身，看见护士长李姐穿着护士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血压计，眼神像淬了冰一样盯着她。
“李护士长？”周丽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我来看看楚瑶的情况，她毕竟是公司的员工。”
“看情况需要换她的血样吗？”李姐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周丽手里的两个试管上，“这采血管上的标签，好像不是我们医院的吧？”
周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没想到这个李护士长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她会如此敏锐。“你看错了，这就是医院的试管。”她将手里的试管藏到身后，“可能是标签有点模糊。”
“是吗？”李姐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紫外线灯，对着周丽手里的试管照了照，“我们医院的采血管都有荧光标记，周副总能让我看看您手里的‘医院试管’吗？”
周丽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狠厉。“李姐，大家都是打工的，没必要这么较真吧？”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威胁，“楚氏每年给医院捐那么多钱，你觉得院长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只信事实。”李姐毫不畏惧地迎上周丽的目光，“楚小姐是为了救人受伤的，她的血样关系到后续的治疗，不能出任何差错。”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拿周丽手里的试管，“把东西给我。”
“你找死！”周丽被激怒了，猛地推开李姐。李姐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墙上，血压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周丽趁机抓起桌上的真血样，转身就想跑，却被李姐死死抓住了风衣下摆。
“放开我！”周丽气急败坏地挣扎，采血管里的血液晃出了几滴，溅在白色的床单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除非你把血样留下！”李姐的力气大得惊人，尽管被周丽拖拽着，却始终没有松手。她看着周丽狰狞的脸，突然笑了，“周丽，你以为你能瞒多久？林雅小姐在天有灵，一定会看着你受到惩罚！”
“你认识林雅？”周丽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我是她的陪嫁丫鬟。”李姐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当年若不是你把她推下楼梯，她怎么会去世？若不是你买通保姆，玥玥小姐怎么会失踪？”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滴在周丽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这些年你拿着楚家的钱，享受着本该属于林雅小姐的一切，你就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周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突然尖叫着松开手，反手给了李姐一巴掌。“你胡说！林雅是自己摔下去的！玥玥的失踪跟我没关系！”她的声音凄厉，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你再敢胡说，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姐捂着脸，眼神却更加坚定。她趁周丽失神的瞬间，一把抢过那支真血样，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然后抓起周丽带来的假血样，用力扔在地上。采血管摔碎的声音惊醒了楚瑶，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看见李姐和周丽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楚瑶虚弱地喊道，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力气不足又倒回床上。
周丽看到楚瑶醒了，知道再纠缠下去会出事，狠狠瞪了李姐一眼，转身快步跑出病房。李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她走到床边，帮楚瑶掖了掖被角，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楚小姐，你没事吧？”
楚瑶摇摇头，看着她口袋里露出的采血管边角，轻声问：“李姐，你认识我妈妈？”
李姐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叫李秀莲，当年是林雅小姐的陪嫁丫鬟。”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东西，递给楚瑶，“这是小姐当年给我的，说要是以后遇到难处，就拿着这个去找楚先生。”
红布里包着的是枚银质的长命锁，上面刻着个“玥”字，锁身己经被磨得发亮，显然被人经常。楚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认出这枚长命锁——在李红梅家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箱里，她见过一模一样的，只是当时被当成废品扔在角落。
“小姐当年怀你的时候，总说要给你最好的生活。”李秀莲擦了擦眼泪，“可没想到……”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楚小姐，你的血样很重要，我必须保护好它。”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确认周丽己经离开，才从白大褂里拿出那支真血样。然后，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圣经——这是她每天祷告时用的，翻开扉页，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林雅 1998.3.16”，那是林雅的忌日。
李秀莲小心翼翼地将采血管夹在圣经的中间，然后合上圣经，紧紧抱在怀里。“周丽肯定还会再来，我得把它藏到安全的地方。”她看着楚瑶，眼神坚定，“楚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的。”
楚瑶看着她怀里的圣经，突然想起张主管便签上的最后一句话：“档案室有林雅的体检报告，血型是RH阴性。”而她自己，也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在人群中只有万分之三的概率。
“李姐，”楚瑶抓住她的手，“明天的DNA检测，能不能……让我自己去送样本？”
李秀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亲自交给楚先生？”
楚瑶点点头。她知道，这是她证明自己身份的唯一机会，也是揭穿周丽阴谋的最后希望。
李秀莲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但你一定要小心。周丽在医院里肯定有眼线，我会想办法掩护你。”她将圣经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锁好，转动钥匙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我先去处理一下外面的痕迹，你好好躺着，别出声。”
楚瑶望着她转身的背影，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碎掉的血压计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李秀莲弯腰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察觉，只是快步走向门口，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抽屉锁孔，像在确认什么重要的符咒。
病房门合上的瞬间，楚瑶听见走廊里传来拖布摩擦地面的声音。她抬手摸向锁骨下的胎记，那里还残留着月光的凉意，像枚发烫的印章。抽屉里的圣经仿佛在轻轻震动，夹在其中的血样正随着她的心跳，等待着破晓时分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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