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集团市场部的百叶窗被晨风吹得轻晃，楚瑶正对着电脑屏幕核对报表，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规律的嗒嗒声。办公桌上的绿萝刚浇过水，叶尖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这是她搬进楚家大宅后，唯一从出租屋带来的东西，根茎上还沾着旧土。
“楚瑶小姐，有您的花。”前台小妹的声音带着怯生生的试探，打断了她的思路。楚瑶抬头时，正好看见六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鱼贯而入，每人臂弯里都捧着一束用黑丝绒裹着的花束，花瓣在日光灯下泛着幽紫的光泽，像浸透了墨汁的绸缎。
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打印机的嗡鸣、键盘的敲击声都戛然而止。同事们的目光在楚瑶和花束间来回逡巡，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拍照，有人对着花束窃窃私语，那些眼神里有好奇，有嫉妒，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谁都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楚家二小姐”，在公司里过得并不体面。
“沈总送的。”为首的保镖将六束花拼在一起，组成一朵首径近两米的巨型玫瑰，花束中央插着张烫金卡片，边角压着精致的蔷薇花纹，“沈总说，期待与楚小姐的‘深度合作’。”
楚瑶盯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突然想起母亲相册里的白玫瑰。林雅总爱在自家花园里侍弄玫瑰，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裙摆扫过花丛，沾着黄色的花粉，笑容比阳光还亮。而眼前的黑玫瑰，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挑衅。
“替我谢过沈总。”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走到花束前时，浓郁的玫瑰香突然呛得她皱眉——香氛里混着极淡的金属味，花蕊深处隐约有银色反光，像藏着细小的鳞片。
“沈总倒是费心了。”楚瑶抽出那张烫金卡片，指尖捏住边缘轻轻一撕，果然在夹层里摸到根细如发丝的铜线。她将卡片扔回花束，突然伸手抓住花茎，转身走向墙角的碎纸机，“可惜我对垃圾过敏。”
黑玫瑰被塞进进料口时，花瓣簌簌掉落，沾在她的白衬衫上，像溅了几滴墨。沈墨派来的保镖脸色骤变：“楚小姐！这些花是荷兰空运来的，单朵价值……”
“价值多少？”楚瑶按下启动键，碎纸机发出轰鸣，锋利的刀刃绞碎花瓣，露出藏在花茎里的银色装置——指甲盖大小的窃听器，正随着机器震动闪烁绿光，“比得上沈总在我办公室装的窃听探头吗？”
她特意提高了音量，办公区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楚瑶瞥了眼人群里那个总爱往她工位瞟的实习生，昨天就是这人“不小心”碰掉了她的笔筒，现在想来，怕是早被沈墨买通了。
碎纸机突然卡住了。一朵染成黑色的白玫瑰卡在刀刃间，被绞得变形的花茎里，露出半厘米长的金属线，末端连着微型信号发射器。楚瑶弯腰盯着那朵花，白玫瑰的花瓣边缘还带着被染色剂腐蚀的焦痕，像被强行改变了命运。
“告诉沈墨，”她首起身，擦掉手指被玫瑰刺扎出的血痕，血珠滴在黑丝绒包装上，晕开一小朵红，“想合作就拿出诚意。下次送花，建议选白菊——更适合他的葬礼。”
保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沉默着收拾起碎纸机里的残骸。楚瑶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冷笑立刻垮掉。她从抽屉里翻出块强磁铁，贴近刚才放花束的桌面，果然吸起三个针孔大小的窃听探头，其中一个还藏在绿萝的土壤里，叶片上的水珠正顺着探头往下滴。
电脑屏幕突然弹出加密邮件，发件人栏显示着“沈墨”。附件是张照片：废弃工厂的仓库里，堆着十几个贴着“楚氏化工”标签的铁桶，桶身印着的骷髅头标志在暗光下泛着红光，墙角还扔着件沾血的白衬衫，款式和林雅失踪前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楚瑶的指尖悬在鼠标上，迟迟没有点开。她知道这是沈墨的诱饵，可照片里仓库的钢结构横梁上，有块明显的锈迹——和李秀莲画给她的林雅失踪地点示意图，分毫不差。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办公区的光线暗了下来。楚瑶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突然想起沈墨在电梯井里说的话：“林雅把你推出车窗时，手里攥着半朵白玫瑰。”
她深吸一口气，双击了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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