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船厂的铁门在楚瑶面前缓缓打开时，正午的阳光正斜斜地切开薄雾。生锈的铁链条拖着刺耳的声响，露出里面蛛网般交错的起重机臂，每根钢索上都挂着风干的海鸟尸体。她按绑匪的要求，把装有股权书的公文包举过头顶，踩着碎玻璃往里走。
"停在三号仓库门口。"对讲机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楚瑶依言站定，看着面前那扇锈成褐色的铁皮门。门面上用白色油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嘴角一首延伸到门框边缘，像某种不祥的标记。
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霉味的气息涌出来。两个持枪的男人架着她的胳膊往里走，粗糙的帆布手套蹭过她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沈墨塞存储器时留下的红痕。仓库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楚瑶的目光扫过墙角的白色药瓶，标签上的青霉素字样被刻意划掉了。
被推进货轮舱底时，楚瑶的膝盖磕在生锈的铁梯上。黑暗中传来楚玥压抑的咳嗽声，她摸索着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里浮现出令人心惊的景象：楚玥被绑在船舱中央的铁柱上，白色礼裙上布满褐色污渍，原本精致的发髻散乱着，几缕湿发粘在淌着冷汗的额头上。
"你来了。"楚玥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她的瞳孔在灯光下散得很开，显然药物还在起作用。楚瑶注意到她的胳膊上布满细小的针孔，最新的一个还在渗血，"别信他们的话...股权书..."
"闭嘴！"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厉喝，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戴着黑色皮手套，左手把玩着把银色手枪，枪管上刻着朵精致的蔷薇花——楚瑶认得那枪，是楚家前任保安队长张诚的配枪。
男人缓缓摘下口罩，楚瑶的呼吸骤然停滞。他左边脸颊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一首延伸到下颌线，像条爬在皮肤上的蜈蚣。那是三年前留下的，当时这个男人试图闯进林雅的书房，被楚瑶用水果刀划中的。
"楚大小姐倒是长进不少。"张诚用枪指着楚瑶的太阳穴，疤痕在跳动的烛光里忽明忽暗，"三年前你用刀划我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楚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握枪的手指。那根食指第二关节处有个月牙形的老茧，是常年扣动扳机留下的。她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记载："张诚的父亲曾是沈家的司机，十年前死于一场蹊跷的车祸。"
"周夫人养你十八年，你就这样报答她？"张诚突然提高声音，枪托狠狠砸在楚瑶的肩膀上。她踉跄着撞在铁柱上，楚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铁链勒得更紧。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楚瑶揉着发麻的肩膀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舱底里回荡："她养的是她的野心，不是我。"她的目光扫过张诚身后的两个手下，注意到他们腰间都别着相同款式的打火机——是沈家集团的定制款，上面刻着缩写SM。
张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拽起楚瑶的头发，强迫她看着楚玥："你妹妹现在可是在我手里，青霉素过敏的滋味不好受吧？"楚玥的嘴唇己经开始发紫，呼吸越来越急促，脖子上的红疹蔓延到了锁骨。
"股权书给你。"楚瑶突然开口，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袋扔过去，"但你得先给她注射肾上腺素。"张诚打开文件袋的瞬间，楚瑶突然撞向他的手腕，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混乱中，她看清了张诚风衣口袋里露出的药瓶——不是肾上腺素，是肌肉松弛剂。楚瑶扑过去捡枪的同时，听见楚玥用尽全身力气喊："左边！他左腰有备用弹夹！"
指尖触到冰冷枪管的瞬间，楚瑶侧身翻滚避开身后的袭击。子弹擦着她的耳廓飞过，在铁柱上溅起一串火星。她顺势按下手枪保险，对着冲过来的手下小腿扣动扳机，惨叫声中，注意到那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和沈墨脖子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张诚抓起桌上的钢管砸过来时，楚瑶正解开楚玥身上的锁链。钢管擦着她的后背砸在铁柱上，震得两人都晃了晃。楚玥咬着牙扯断最后一根绳索，突然扑过去抱住张诚的腿，"姐！账本在妈妈书房的《资本论》里！"
楚瑶的枪顶住张诚太阳穴时，他突然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沈家的人己经在外面了。"他的目光越过楚瑶的肩膀，"他们要的不是账本，是你们姐妹俩的命。"
楚瑶扣动扳机的前一秒，看见张诚口袋里掉出的照片。那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有个年轻女人抱着两个婴儿，背景是沈家老宅的花园。其中一个婴儿的手腕上，戴着和楚玥现在手上一模一样的银镯子。
枪声在舱底回荡时，楚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楚瑶扔掉枪抱住她，发现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楚玥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藏着个小小的硬物："拿好...这是...证据..."
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楚瑶扶着楚玥往舱门口走。经过张诚的尸体时，楚玥突然停下脚步，捡起地上的照片塞进楚瑶口袋："这是...周丽藏在保险柜里的..."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原来...我们..."
警笛声越来越近，楚瑶背起昏迷的楚玥，踩着满地碎玻璃往仓库外跑。阳光透过铁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像某种无形的牢笼。她不知道的是，在仓库最高处的起重机上，沈墨正举着望远镜，他的手指在扳机上犹豫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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