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藏在废弃医院的负二楼，入口是消防通道里一扇标着"设备间"的铁门。楚瑶按照网上查到的地址找过来时，手心全是汗。推开门的瞬间，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
"来了？"油腻的男人从昏暗的灯光下抬起头，白大褂上沾着不明污渍，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东西带来了？"
楚瑶点点头，把帆布包放在冰冷的金属桌上。桌面上布满划痕，角落里堆着几个装着黄色液体的玻璃罐，里面泡着的器官在灯光下泛出诡异的光泽。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铁架床，发出刺耳的声响。
"怕了？"男人嗤笑一声，用镊子夹起她放在桌上的证物袋，"星巴克？楚家的小公主挺讲究。"他把纸杯举到灯光下，眯着眼看杯口的口红印，"这样本没问题，就是...有点贵。"
"多少钱？"楚瑶的声音有些发紧，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十五块五毛钱——这是坐公交剩下的钱。
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加急费三千，特殊样本处理费两千，亲子鉴定费八千，一共一万三。"他看着楚瑶瞬间惨白的脸，笑得更得意了，"当然，如果你愿意'献血'，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楚瑶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采血袋上，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极了她昨晚滴在蛋糕上的血。她咬着嘴唇没说话，一万三，这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她在便利店打工一个月才一千二，不吃不喝也要攒一年多。
"我...我只有五千。"楚瑶从帆布包里掏出银行卡，这是她偷偷办的，里面是三年来攒下的所有积蓄，"剩下的...我可以打工还你。"
男人接过银行卡，在pos机上刷了下，屏幕上跳出"余额：5032.76"的字样。他咂咂嘴："差得有点多啊...这样吧，你献400ml血，抵三千；再留个样本，抵两千。"他指了指旁边的针管，"怎么样？划算吧？"
楚瑶看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针头，胃里一阵翻腾。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张建国把她拖到黑市卖血，抽了300ml给了五百块，回家的路上她晕在了公交站台，是个捡破烂的老爷爷把她背回来的。
"我...我献600ml。"楚瑶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飘，"能不能...把剩下的钱全免了？"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小姑娘够狠！行，就依你！"他麻利地准备好针管和采血袋，"躺上去吧，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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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瑶猛地睁大眼睛："你...你认识楚家？"
"在这一片混饭吃，不认识楚家怎么行？"男人用酒精棉擦着她的皮肤，凉得刺骨，"楚怀远的千金楚玥，全市谁不知道？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上个月还在慈善晚会上弹钢琴呢。"
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楚瑶闭上了眼。血液顺着透明的管子流进采血袋，像一条红色的小蛇。她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头晕得越来越厉害，但脑海里却异常清醒——楚玥在慈善晚会上弹钢琴，穿着洁白的礼服，像个天使；而她在便利店打工，被张建国打骂，像条狗。
"嘀嗒...嘀嗒..."采血袋渐渐鼓起来，男人靠在桌边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楚怀远的采访。楚怀远穿着西装，对着镜头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玥玥能健康快乐地长大，继承楚氏集团。"楚玥站在他身边，笑得一脸幸福，锁骨上戴着的钻石项链闪得人睁不开眼。
"好了。"男人拔出针头，用棉花按住她的胳膊，"后天下午来拿报告。"他把采血袋放进冰箱，"这血能卖个好价钱，算你运气好。"
楚瑶挣扎着坐起来，头晕得差点栽下去。她扶着桌子站稳，看着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报告单。最上面那张的抬头是"楚氏药业基因检测中心"，红色的公章盖得清清楚楚。
"这是..."楚瑶指着报告单，声音发哑。
男人赶紧把报告单塞进抽屉，锁好："没什么，客户的东西。"他避开楚瑶的目光，"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还有别的客户。"
楚瑶没再追问。她慢慢穿上外套，胳膊上的针眼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里的疼。走出废弃医院时，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楚瑶扶着墙蹲下来，胃里空得发慌，眼前阵阵发黑。
"小姑娘，你没事吧？"卖煎饼的阿姨递过来一杯热水，楚瑶接过来时，手指抖得厉害。
"谢谢阿姨。"她捧着热水杯，看着里面自己模糊的倒影——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角还有没消的淤青。这就是她，楚瑶，十八岁，靠卖血来证明自己身份的"假千金"。
喝完水，楚瑶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公交站台。她知道，从走进这个地下实验室开始，有些东西就己经回不去了。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楚瑶，她是带着一身伤痕，回来复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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