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出租屋的门，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扑面而来。楚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客厅里，李红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面前的茶几上摊着一张纸——正是她藏在内衣夹层里的DNA检测报告。
"你还知道回来？"李红梅吐掉瓜子壳，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我还以为你拿着这东西去找楚家认亲了呢。"
楚瑶反手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指尖悄悄摸到了身后的煤气阀。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李红梅，目光像淬了冰的刀。
"看什么看？"李红梅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抓起报告拍在桌上，"99.99%的亲权概率，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是楚家的千金。"她站起身，走到楚瑶面前，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戳着她的胸口，"藏得够深啊，骗了我们十八年！"
楚瑶猛地抓住李红梅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李红梅尖叫起来："放开我！你个小贱人！"
"周丽给的二十万，"楚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狠劲，"被你和张建国拿去赌钱，输光了吧？"
李红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你...你胡说什么！那钱...那钱是我们应得的！"
"应得的？"楚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用我的人生换来的二十万，确实是你们应得的。"她松开手，李红梅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茶几。
楚瑶走到煤气灶前，假装检查煤气罐，实则悄悄拧紧了阀门。煤气味似乎淡了些，她才转过身，看着李红梅："说吧，你想要多少？"
李红梅愣了一下，随即换上贪婪的笑："还是你聪明。"她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万，给我五十万，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就把这报告寄给楚家，让他们知道你这个野种想抢楚玥的身份！"
"五十万？"楚瑶拿起桌上的泡面桶，"你觉得我现在拿得出五十万？"
"你没有，楚家有啊！"李红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去找楚怀远，就说你是他女儿，他肯定会认你！到时候别说五十万，五百万都给你！"
楚瑶撕开泡面的调料包，把辣椒粉全部倒了进去："你以为楚家是那么好进的？周丽在楚家待了那么多年，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转过身，把热水倒进泡面桶，"我要是贸然去找楚怀远，只会死得很惨。"
李红梅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亮起来："那...那去找周丽！她当年能给二十万，现在肯定能给更多！"
楚瑶盖上泡面桶，蒸汽从缝隙里冒出来，模糊了她的脸："周丽那个人，心狠手辣。你觉得她会坐视我这个'定时炸弹'存在吗？"她看着李红梅，"说不定你刚找到她，就被她处理掉了。"
"处理掉？"李红梅的声音发颤，"她...她敢杀人？"
"你觉得她不敢？"楚瑶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在指尖把玩着，"当年她能把我换走，就说明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突然凑近李红梅，压低声音，"包括...杀人。"
李红梅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煤气罐。楚瑶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红梅赶紧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楚瑶指了指桌上的DNA报告："你拿着这个去找周丽，就说你知道了真相。她肯定会给你钱封口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最好别狮子大开口，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李红梅追问。
楚瑶没说话，只是把打火机轻轻放在了煤气罐旁边。李红梅的目光落在打火机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张建国醉醺醺地走进来，看到客厅里的情景，不耐烦地吼道："吵什么吵！老子输钱了，正烦着呢！"
李红梅像是找到了救星，指着楚瑶尖叫："老东西，她是楚家的千金！我们发财了！"
张建国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冲到楚瑶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真的？你是楚家的千金？"楚瑶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伤口裂开了，血顺着袖口流下来。
"放开我！"楚瑶挣扎着。
"放开她！"李红梅把张建国拉开，"别把她弄伤了，她现在可是我们的'金凤凰'！"她把DNA报告递到张建国面前，"你看，99.99%的亲权概率！"
张建国眯着醉眼看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好啊！好啊！楚家的千金！我们发财了！"他一把抢过报告，"走，瑶瑶，跟爸去找楚家要钱去！"
"不能去楚家！"李红梅把报告抢回来，"要去找周丽！"
"周丽？哪个周丽？"张建国醉醺醺地问。
"就是当年给我们钱的那个周秘书！"李红梅急道，"她现在是楚氏集团的大老板，有钱得很！"
楚瑶看着争吵的两人，慢慢后退到门口。她轻轻拧开煤气阀，淡淡的煤气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张建国和李红梅还在为找谁要钱争论不休，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临近。
楚瑶拿起帆布包，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关门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客厅——张建国正拿着酒瓶往嘴里灌，李红梅则在翻找周丽的联系方式。煤气罐旁边的打火机，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光。
“再见了，爸，妈。”楚瑶在心里默念，转身走进了楼道。她知道，从她走出这扇门开始，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承载了她十八年屈辱与疼痛的出租屋，此刻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蜷缩在城中村逼仄的巷弄里，而她终于挣脱了它的獠牙。
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每上两级台阶就“滋啦”一声闪灭，昏黄的光线下，墙壁上的霉斑像一张张扭曲的脸。楚瑶扶着满是污垢的栏杆，脚步放得极轻——她怕惊醒还在熟睡的养父母，更怕那扇虚掩的门突然打开，露出养父张建国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或是养母李红梅尖酸刻薄的嘴脸。
口袋里的美工刀硌着腰侧，刀刃上的温度似乎还没散去。昨夜刻在左臂的“周丽”二字还在隐隐作痛，渗血的纱布被她用旧围巾裹了好几层，可每走一步，都像有根烧红的针在皮肉里钻。她低头瞥了眼手腕，那里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蛋糕奶油，混着血变成了诡异的粉褐色——那是她十八岁生日唯一的“庆典”，用捡来的蜡烛、发霉的奶油，和一场鲜血淋漓的誓言拼凑而成。
走到三楼转角时，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楚瑶猛地贴紧墙壁，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屏住呼吸，听见李红梅骂骂咧咧地踢着拖鞋去卫生间，水龙头哗哗响了一阵，又传来她跟张建国的嘟囔：“……那死丫头的工资还没交，等天亮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收拾？”张建国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酒气，“最好是能再卖点钱……当年周秘书给的那二十万，早就被你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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