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漱芳斋的青石板路上还凝着层薄露，踩上去湿凉沁人。小燕子己醒了多时，坐在窗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指尖无意识地着荷包里的木牌，那“勇”字的刻痕硌着掌心，倒让她心里愈发清明。
“格格，您醒得这么早？”彩霞端着铜盆进来，见她对着窗外出神，不由好奇，“要不要再睡会儿？昨儿折腾到那么晚。”
小燕子回头，笑了笑：“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练练剑。”
她换了身月白色的劲装，束着简单的发辫，走到院子里时，晨雾还没散尽，老槐树的枝叶在雾中若隐若现。她从兵器架上取下那柄常用的剑，掂了掂，深吸一口气，剑尖划破晨雾，带起一串凌厉的风声。
她的剑法还是带着从前的野路子，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章法，想来是这几日跟着尔泰耳濡目染的缘故。舞到兴起时，额角渗出细汗，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剑尖，仿佛要将前世的委屈、今生的决断都融入这一招一式里。
“乖乖隆滴咚，格格今儿的剑法，比昨儿又精进了！”小蚊子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见她舞剑的模样，忍不住咋舌，“这要是对上五阿哥，保管能把他的剑挑飞！”
小桌子立刻接话，挥舞着手里的抹布比划：“那是自然！我这招‘横扫千军’还没教她呢，等学会了，保管天下无敌！”
小虫子在一旁“啾啾”叫了两声，像是在模仿剑风。
小燕子收了剑，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脸颊上，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接过明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刚要说话，却见月洞门外走进个人影，青灰常服，手里还拿着本书，正是尔泰。
他显然是刚从府里过来，衣襟上还沾着点晨露，见小燕子握着剑站在雾里，眼神微怔，随即快步走过来：“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练练剑。”小燕子把剑递给一旁的小凳子，语气自然得仿佛他每日都来，“你呢？怎么也这么早？”
“给你送这个。”尔泰把手里的书递过来，是本《孙子兵法》，封面上贴着张便签，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几行注解，“昨儿看你对兵法有兴趣，这个或许用得上。”
小燕子接过书，指尖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她翻开书，见那些晦涩的字句旁都有简单的注解，显然是费心整理过的，心里像被晨露滋润过的草木，悄悄舒展起来。
“谢谢你。”她抬头，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晨雾在他眼底晕开一层柔光，让她想起昨夜那块刻着“勇”字的木牌。
“不客气。”尔泰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顿了顿，又移开视线，看向兵器架，“剑法进步很快。”
“还是野路子。”小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比不得你。”
“己经很好了。”尔泰语气认真，“比我初见时，沉稳多了。”
这话说得真诚，没有半分敷衍，小燕子听着，心里暖烘烘的。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远处的宫道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不是别人，正是永琪。
永琪显然也看到了院子里的两人，作者“壹思田心”推荐阅读《重生还珠：尔泰的掌心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脚步顿了顿，脸色沉了沉，却还是快步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件石青色的锦袍，手里提着个食盒，走到小燕子面前，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小燕子，我给你带了早膳，是你从前最爱吃的桂花糕。”
小燕子瞥了眼那食盒，想起前世无数次相似的场景，只淡淡道：“多谢五阿哥，我己经让厨房备了。”
永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目光扫过尔泰手里的书，又落在小燕子湿透的劲装上，语气添了几分不悦：“你就这么待见他？大清早就在一起？”
“五阿哥说笑了。”尔泰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小燕子身侧，“我只是给格格送本书，谈不上‘待见不待见’。”
“我跟小燕子说话，有你什么事？”永琪的火气又上来了，瞪着尔泰，“福尔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永琪！”小燕子皱眉，语气冷了下来，“你说话注意些！尔泰是我的朋友，不是你可以随意指责的人。”
“朋友？”永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指着两人，“孤男寡女，大清早待在一起，你跟我说只是朋友？”
“五阿哥若是没事，就请回吧。”小燕子不想再跟他纠缠，转身就要往屋里走，“我还要看书呢。”
“小燕子！”永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蹙眉，“你就这么对我？为了他，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他的手指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小燕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像被毒蛇缠住一般，前世被他甩开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她猛地用力挣开，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放开我！”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永琪愣了一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竟生出一丝慌乱。
尔泰上前一步，将小燕子护在身后，眼神冷冽地看着永琪：“五阿哥，请自重。”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三人身上，却照不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小燕子看着永琪错愕的脸，又看看身前尔泰挺首的脊背，忽然觉得无比清晰——这一世，她真的不需要再围着谁转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尔泰身侧，抬头看着永琪，语气平静却坚定：“五阿哥，我说过，我想清静些。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不再看永琪难看的脸色，转身和尔泰一起走进了屋，留下永琪一个人站在晨露未晞的院子里，手里的食盒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烙铁。
小蚊子看着永琪的背影，凑到小凳子身边嘀咕：“乖乖隆滴咚，五阿哥这脸色，比锅底还黑呢。”
小凳子叹了口气，摇着扇子：“‘强扭的瓜不甜’，他这又是何苦呢。”
屋内，小燕子坐在桌边，看着那本《孙子兵法》上的注解，指尖轻轻划过，心里却不像刚才那般平静。尔泰给她倒了杯热茶，轻声道：“别往心里去。”
小燕子抬头，对上他温和的目光，忽然笑了：“我没事。”
真的没事了。那些纠缠了两世的痴念，那些刻入骨髓的委屈，仿佛都在刚才那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里，彻底烟消云散了。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照在书页上，将那些注解的字迹映得格外清晰。小燕子捧着书，忽然觉得，这一世的路，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明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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