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的青石板被日光晒得发烫，傍晚的风一吹，带着草木的清气，倒也凉爽了几分。
小燕子握着木剑，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月白色的劲装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她刚才跟着尔泰练了套基础剑法，此刻正自己琢磨着，剑穗在腕间来回晃动，划出笨拙却认真的弧线。
“手腕再沉些。”尔泰站在一旁，声音温和，“你力道够，但总飘着，伤不了人，反倒容易脱力。”
小燕子闻言，试着沉下手腕，剑尖果然稳了不少。她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点小得意：“怎么样？有进步吧？”
尔泰穿着件素色长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弯了弯：“嗯，悟性很高。”
“那是自然！”小燕子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随即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其实是你教得好。换了别人，我才不学呢。”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桂花糕甜香，混着汗水的清爽，飘到尔泰鼻尖。他心里微动，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指着远处的兵器架：“试试那柄重剑？”
小燕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柄剑比她手里的木剑沉了足有三倍，剑身宽大，透着冷冽的光。她吐了吐舌头：“那么重，我可挥不动。”
“试试就知道了。”尔泰走过去，单手将重剑拎起来，递到她面前，“握稳了，不用发力，感受一下重心。”
小燕子双手握住剑柄，只觉得胳膊一沉，差点没站稳。她皱着眉使劲往上提，脸都憋红了，剑却纹丝不动。“乖乖隆滴咚，这玩意儿是给大象用的吧？”她喘着气嘀咕，惹得尔泰低笑出声。
“放轻松，”他走到她身后，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帮她调整姿势，“不是用蛮力，是用腰腹的劲。”
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小燕子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耳尖悄悄红了，刚才还觉得沉得要命的剑，此刻竟像是有了灵性，随着他的引导，慢慢抬起了半寸。
“对，就是这样。”尔泰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笑意，“你看，不难吧？”
小燕子“嗯”了一声，不敢回头，只盯着剑尖，感觉脸颊越来越烫。
不远处的柳树下，小蚊子几个正扒着树干偷看。
“啧啧，”小蚊子撞了撞小凳子，“福二爷这手把手教的，比教亲弟弟还用心。”
小凳子摇着扇子，慢悠悠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呸呸，说错了，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桌子挥舞着拳头：“我看是‘英雄救美’的前奏！等格格学会了重剑，保管能跟福二爷一起‘大闹天宫’！”
小虫子在一旁“咕咕”叫着，像是在学鸽子，逗得几人偷笑。
练完剑，小燕子累得瘫坐在石凳上，咕咚咕咚灌了半壶水。尔泰递给她块干净的帕子，她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脸，露出的脖颈上沾着细汗，在夕阳下泛着莹润的光。
“明天还来吗？”尔泰问。
“来！”小燕子立刻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不过你得答应教我那招‘横扫千军’，刚才看你用，帅呆了！”
“好。”尔泰应得干脆，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心里像被晚风拂过，软软的。
壹思田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回走时，月亮己经升起来了，银辉洒在宫道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偶尔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见了他们，都恭敬地行礼，眼神里却带着点探究——谁都知道还珠格格从前是片刻离不得五阿哥的，如今却总跟福家二公子形影不离。
小燕子察觉到那些目光，却没像从前那样烦躁，反而挺首了脊背，走得更稳了。她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尔泰，他正低头看着路，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也藏起了他眼底的落寞。
“尔泰，”她忽然开口，“塞娅公主……为什么要跟你和离？”
尔泰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声音淡淡的：“她性子烈，想回蒙古，我留不住。”
“那你……”小燕子想问他是不是难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想起前世自己被永琪冷落时的滋味，那种疼，不必说，懂的人自然懂。
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到尔泰手里：“给你的。”
是块用红绳系着的平安扣，玉质不算顶尖，却很温润。是她前几日让金锁去外面买的，一首没找到机会送。
尔泰捏着平安扣，触手温凉，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意。他抬头看她，她正低着头，耳朵红通通的，像藏着什么心事。
“谢谢。”他轻声说。
“不客气。”小燕子抬头，冲他笑了笑，“就当……谢你教我练剑。”
两人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亲密得像是一幅画。
而此时的永和宫，永琪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手里捏着尔康送来的信。信上是尔康的字迹，说尔泰只是觉得小燕子可怜，陪她解闷，让他别多想。
“解闷？”永琪把信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谁要他来解闷？小燕子是我的人！”
他想起傍晚去漱芳斋，金锁说格格跟福二爷去练武场了，想起宫里那些越来越多的闲话，心里就像被火烧一样。他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玉佩就往外走——他要去找小燕子，他要问清楚，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宫道尽头，小燕子和尔泰正要分别，却见远处跑来个人影，正是永琪。他显然是急着来的，发髻都有些乱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更是怒火中烧。
“小燕子！”他大喊一声，快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小燕子被他抓得生疼，皱着眉挣扎：“永琪！你放手！”
尔泰上前一步，想拉开他的手，却被永琪狠狠推开：“福尔泰！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月光下，永琪的眼睛红得吓人，小燕子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她想起前世那些争吵，那些冷漠，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用力甩开他的手：“永琪！你闹够了没有！”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让永琪愣住了。
小燕子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五阿哥，请你自重。我去哪里，跟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说完，她不再看永琪错愕的脸，转身对尔泰说：“我们走。”
尔泰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永琪，没说话，只是默默跟上了小燕子的脚步。
月光下，永琪独自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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