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下的碎瓷片还没清理干净，塞娅公主的哭声就像根刺，扎得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快步走开。小燕子被尔泰牵着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回头看了眼那个猩红的身影——她正蹲在地上，把散落的草药狠狠踩进泥里，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她从前……也这样吗？”小燕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怅然。
尔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喉结动了动：“嗯，总爱用发脾气解决问题。”他顿了顿，握紧她的手，“别放在心上。”
小燕子“哦”了一声，刚要抬脚，就听见身后传来永琪的声音，带着股说不清的火气：“小燕子，你等一下！”
她没回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尔泰侧过身，像是想替她挡住什么，却被她轻轻推开。
永琪几步追上来，手里的糖葫芦不知何时己经扔了，袖口沾着点泥灰，显然是刚才劝架时蹭到的。他盯着小燕子，眼睛里全是翻涌的困惑：“你刚才为什么要帮福尔泰？塞娅再怎么说也是他前妻子，轮得到你说话吗？”
“五阿哥这话说的就奇了。”小燕子挑眉，月白色的短打被风吹得鼓起来，“难道非要看着她动手打人，我才算懂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永琪急得提高了声音，“可你从前最讨厌掺和这些事！每次我和别人起争执，你都躲得远远的……”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小燕子打断他，眼神里的疏离像层薄冰，“五阿哥若是没别的事，我和尔泰还要回去整理药草。”
“整理药草？”永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一声，却半点笑意都没到眼底，“你什么时候对这些草棍儿感兴趣了？从前让你认几味补药，你都嫌麻烦！”
小燕子的指尖微微收紧。她想起前世，永琪总说她“不学无术”，说她“连基本的药理都不懂，怎么当得起格格”。那时她只当是玩笑，如今再听类似的话，心口像被针扎了下。
“我学什么，好像也与五阿哥无关。”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倒是五阿哥，与其管别人的事，不如想想怎么劝劝塞娅公主，别让她在宫里闹得太难看。”
“你！”永琪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起伏着，突然看向尔泰，“是不是你挑唆小燕子的？你明知道她……”
“五阿哥慎言。”尔泰往前站了半步，正好挡在小燕子身前，青灰常服的领口被风吹得敞开点，露出锁骨的线条，“小燕子有自己的主意，轮不到旁人置喙。”
“我和小燕子说话，有你什么事？”永琪的火气全撒在了尔泰身上，“福尔泰，我劝你离她远点！她是还珠格格，不是你能随便攀附的！”
“五阿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燕子猛地抬头，眼里的冰碴子像是要掉下来，“我和尔泰交朋友，光明正大，什么叫攀附？难道在你眼里，我小燕子就这么不堪，只能靠着你五阿哥才有价值？”
永琪被她问得一愣，张了张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看着小燕子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慌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可话到嘴边，怎么就变了味？
“乖乖隆滴咚，这气氛咋跟要打雷似的？”小蚊子从树后探出头，手里还拎着没来得及放下的点心匣子，“要不……咱先回漱芳斋？彩霞刚炖了冰糖雪梨。”
“啾啾——”小虫子在一旁模仿夜莺叫，大概是想缓和气氛，却显得更尴尬了。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像是把刚才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她看了眼永琪，壹思田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语气又恢复了平淡：“五阿哥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就走。
尔泰看了永琪一眼，没说话，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月白和青灰的衣角交叠着，像幅淡淡的水墨画。永琪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宫道，突然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阿哥，咱回去吧？”身后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劝道。
永琪没应声，却突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他要去找尔康，他必须弄明白，小燕子到底是怎么了。
而另一边，小燕子和尔泰刚走到拐角，就看见明月和彩霞正站在那里等着，手里还捧着干净的帕子。
“格格，你没事吧？”彩霞把帕子递过来，眼里满是担忧，“刚才远远看见塞娅公主在闹，吓死我们了。”
小燕子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上面还沾着点泥土：“我能有什么事？”她笑了笑，眼角却还带着点红，“倒是你们，怎么不在漱芳斋待着？”
“还不是担心你嘛。”明月抿了抿唇，看了眼尔泰，“刚才……五阿哥是不是又说什么难听的了？”
小燕子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帕子捏成了团。尔泰突然开口：“我送你们回去吧，这儿离漱芳斋不远了。”
“不用了。”小燕子抬头看他，眼里的情绪己经平复了许多，“你也回去歇歇吧，刚才……谢谢你。”
尔泰看着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像被风吹散的云，轻轻淡淡的：“我说过，有我在。”
小燕子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那……我们先走了。”
“嗯。”尔泰点头，看着她们的身影走进漱芳斋的月亮门，才转身离开。
回到漱芳斋，彩霞赶紧把炖好的冰糖雪梨端上来。甜香弥漫开来，小燕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甜意从喉咙一首暖到心里，刚才的烦躁好像也消散了些。
“格格，你真打算跟五阿哥就这么僵着？”明月忍不住问。
小燕子舀着碗里的雪梨，没抬头：“不然呢？像从前那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明月还想说什么，却被彩霞悄悄拉了拉袖子。
小燕子像是没察觉她们的小动作，忽然开口：“你们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非得围着一个人转不可？”
彩霞和明月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话。
小凳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捧着那本《论语》，大概是刚才躲得太急，书角都折了。他清了清嗓子：“‘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格格想做什么，何必在意旁人怎么说？”
小燕子抬头看他，突然笑了：“小凳子，你这酸文绉绉的，倒是越来越有学问了。”
小凳子被夸得红了脸，挠了挠头：“都是跟着格格学的。”
小燕子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喝雪梨汤。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那些光影，忽然觉得——这一世，她好像真的可以不一样。
而此时的尔泰，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见管家正站在门口等着，脸色不太好看。
“二公子，蒙古来的信使在里面等着呢，说是……塞娅公主的父亲派来的。”
尔泰的脚步顿住了。他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底的温和瞬间沉了下去。
看来，这风波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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