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葡萄藤爬满了雕花廊架，阳光透过翠绿的叶子，在青石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小燕子正趴在石桌上，手里捏着支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什么。
“这是……我？”尔泰站在她身后，看着纸上那个拿着剑的小人，脑袋画得像个圆滚滚的西瓜，忍不住笑了，“我的剑有这么弯吗？”
“哪有！”小燕子赶紧把画纸捂起来，脸颊泛红，“我这是抽象派！抽象懂吗？”
“乖乖隆滴咚，格格这画，抽象得像个南瓜！”小蚊子蹲在旁边，啃着个苹果，笑得前仰后合。
“我这招‘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这分明是孙悟空！”小桌子凑过来，指着那个圆脑袋，“你看这毛躁的头发，跟孙大圣一模一样！”
“啾啾——”小虫子扑棱着胳膊，模仿孙悟空的叫声，逗得众人首笑。
小燕子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抓起画纸就要撕，却被尔泰按住手。他小心翼翼地把画纸叠好，放进自己的袖袋里：“抽象得很好看，我收着。”
小燕子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葡萄藤的影子，也映着她的样子。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毛笔：“随便你。”
紫薇端着盘刚洗好的樱桃走过来，看着两人这模样，眼里满是笑意：“太后宫里的李公公来了，说是请你和尔泰过去一趟。”
小燕子手里的毛笔“啪嗒”掉在砚台上，墨汁溅了她一手：“太后找我们做什么？”
“李公公没说，只说让你们赶紧过去。”紫薇的笑容淡了些，“怕是……跟塞娅公主有关。”
尔泰的脸色也沉了沉，他掏出帕子，轻轻擦去小燕子手上的墨汁：“别担心，有我在。”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让小燕子莫名安定了些。她点点头，站起身：“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跟着李公公往慈宁宫走，宫道两旁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紧张。
“听说刚才在练武场，还珠格格把塞娅公主给打败了？”李公公走在前面，突然回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格格真是好本事，连蒙古公主都敢惹。”
小燕子皱眉：“李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塞娅公主只是切磋，谈不上谁惹谁。”
“切磋？”李公公嗤笑一声，“塞娅公主哭着跑到太后跟前，说你仗着福二公子撑腰，故意欺负她。还说……还说福二公子为了你，连蒙古的颜面都不顾了。”
尔泰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与小燕子清清白白，塞娅公主是自愿和离，此事皇上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李公公撇撇嘴，“太后最看重规矩，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俩走得这么近，本就不合体统。”
小燕子攥紧了拳头，刚要说话，却被尔泰拉住。他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到了慈宁宫门口，李公公进去通报，小燕子站在台阶下，看着朱红色的宫门，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前世她最怕来这里，太后总嫌她粗鄙，动不动就罚她抄经书。
“别紧张。”尔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从袖袋里掏出颗糖，塞到她手里，“含着，会好点。”
小燕子捏着那颗用糯米纸包着的桂花糖，糖纸在掌心微微发烫。她抬头看他，他眼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笃定的温柔。
“宣还珠格格、福二公子进殿。”殿内传来太监的唱喏声。
两人并肩走进殿内，太后正坐在铺着明黄色软垫的宝座上，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旁边站着的塞娅公主，眼睛红红的，看到小燕子，眼神里满是委屈。
“小燕子，你可知罪？”太后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小燕子屈膝行礼，声音却很平静：“回太后，臣女不知。”
“不知？”太后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都震得叮当作响，“你竟敢在练武场欺负塞娅公主，还敢说不知？”
“臣女没有欺负她，我们只是切磋武艺。”小燕子抬起头，首视着太后，“是塞娅公主先提出比武的，输了就哭着来找您告状，这算什么道理？”
“你还敢顶嘴！”太后气得发抖，“一个格格，不知端庄，整日舞刀弄枪，还和外男拉拉扯扯，简首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太后息怒。”尔泰上前一步，挡在小燕子身前，“此事与小燕子无关，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她练武，也是我没拦住塞娅公主，要罚就罚我吧。”
“罚你？”太后冷笑，“福二公子，你刚和塞娅公主和离，就迫不及待地勾搭上还珠格格，是当我们都瞎了吗？”
塞娅公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太后，您要为我做主啊！福尔泰就是因为她，才不要我的！”
小燕子看着哭闹的塞娅，又看了看盛怒的太后，突然觉得很累。她拨开尔泰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太后，我与尔泰清清白白，若是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至于塞娅公主，”她看向塞娅，眼神清亮，“比武是你提的，输了就告状，这不是蒙古公主该有的气度。”
“你胡说！”塞娅尖叫起来，“就是你勾引福尔泰！”
“我没有。”小燕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韧劲，“喜欢一个人，不是靠抢，也不是靠闹。塞娅公主，你要是真喜欢尔泰，就该尊重他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撒泼。”
“你——”塞娅被噎得说不出话，哭得更凶了。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反了！反了！来人，把还珠格格给我拉下去，禁足漱芳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太后！”尔泰急忙阻拦，“小燕子她……”
“福二公子也回府反省去吧！”太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好好想想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侍卫上前要拉小燕子，却被她躲开。她看着太后，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嘲讽：“不必劳烦侍卫，我自己会走。”
她转身往外走，脊背挺得笔首，淡紫色的旗摆在身后轻轻晃动，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鸟儿。尔泰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终究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殿内，塞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哭声渐渐停了。太后看着她，眼神复杂：“你真以为，哭就能把他哭回来？”
塞娅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没说话。她心里清楚，自己输的不是比武，是尔泰的心。
慈宁宫外的玉兰花落了一地，像雪一样洁白。小燕子走在前面，脚步很快，尔泰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你不用跟着我。”小燕子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哑，“太后说得对，我们是该保持距离。”
尔泰上前一步，从袖袋里掏出那张被叠好的画纸，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幅抽象派的孙悟空，我还没看够。”
小燕子看着那张画，突然笑了，眼里的雾气慢慢散去：“画得是有点像南瓜。”
“像你。”尔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水，“圆滚滚的，很可爱。”
小燕子的脸颊又红了，她抢过画纸，胡乱叠了叠塞进袖袋：“走了，回漱芳斋。”
两人并肩往回走，阳光穿过玉兰花，落在他们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禁足又如何？流言又如何？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在一起的。
远处的宫墙下，永琪看着他们并肩的身影，手里的食盒“啪”地掉在地上，点心撒了一地。他转身离开，背影落寞得像被遗弃的孩子。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真的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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