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完黎安这头“猛虎”,周元的目光,终于落回了林强峰这只看似最棘手的“孤狼”身上。
然而,所有预想中的打压、排挤、审查,都没有发生。
恰恰相反,周元对林强峰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器重和爱护。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示市委宣传部,联合省内各大主流媒体,对林强峰的英雄事迹,进行一次全方位、立体化、现象级的宣传报道。
一夜之间,林强峰成了西港市最耀眼的明星。
他的照片,出现在《西港日报》的头版头条,标题是《孤胆英雄,警界之光》。
他的事迹,被省电视台拍成了专题纪录片,在黄金时段反复播出。片中,他被塑造成一个智勇双全、几近完美的警神。
甚至,市里的小学,都开始组织学生写《学习林强峰叔叔》的观后感。
林强峰彻底被推到了聚光灯下。
他每天一到办公室,桌上就堆满了各单位送来的邀请函:市政府请他去做“先进事迹报告会”,市总工会请他去当“青年奋斗榜样”,连市妇联都想请他去讲一讲“如何平衡工作与家庭”。
他成了西港的城市名片,一个行走的、被官方认证的英雄。
起初,队里的年轻警员们还替他高兴,觉得这是他应得的荣誉。但渐渐地,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林强峰的时间,被无数的会议、采访、报告会切割得支离破碎。他再也没有时间去分析案情,没有时间去审讯犯人,甚至连出现在案发现场,都会立刻被闻讯而来的记者围个水泄不通。
他被困住了。
被“英雄”这个光环,牢牢地困在了神坛之上。
一次,城西发生了一起恶性持刀抢劫案。林强峰本能地想冲去一线,却被办公室主任一把拉住。
“林队,您不能去!”主任满头大汗,一脸为难,“周书记特意交代了,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现场太危险了!再说了,记者马上就到,您现在这个身份,出现在那种地方,影响不好。”
“我是警察,我的身份就是去现场!”林强峰的眼神冷了下来。
“可您现在更是西港的英雄,是旗帜!”主任快要哭出来了,“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西港警队的形象。万一……万一您在现场有什么处置不当,或者说错一句话,被媒体放大,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林强峰看着主任焦急的脸,最终,还是把己经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他明白了。
周元给他戴上的,不是桂冠,而是一副用鲜花和掌声打造的,最沉重的枷锁。
他成了神,而神,是不能犯错的。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作者“墨里掺糖”推荐阅读《重回1995:林强峰西港复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去撬开嫌疑人的嘴。因为他是“警界楷模”,必须严格遵守程序正义。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深入龙潭虎穴去卧底侦查。因为他是“宝贵财富”,他的安全比破案更重要。
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被无数个镜头放大。任何一点点的瑕疵,任何一丝丝的“不完美”,都会立刻被解读,被扭曲,成为攻击他,乃至攻击整个西港警队的武器。
这是一种比首接打压,更阴险,更恶毒的“捧杀”。
它不伤你分毫,却能废了你的武功。它不脏你衣衫,却能污了你的灵魂。
林强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他就像一个被关在华丽玻璃罩里的猛兽,空有一身力量,却无处施展。他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无法触及。
这天晚上,他避开所有人,悄悄来到了王菊花的理发店。
店里没有别的客人,王菊花穿着一件素雅的旗袍,正低头修剪着一盆兰花。见到林强峰,她没有意外,只是淡淡一笑,指了指那张熟悉的理发椅。
“来了?坐吧。”
林强峰坐下,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写满疲惫的脸。
王菊花没有多问,拿起围布给他系上,温热的毛巾敷在他的脸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熟悉的洗发水香味,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弛。
“最近,很风光啊,大英雄。”王菊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的嘲弄,从他头顶传来。
林强峰没有说话。
王菊花的手指,轻柔地在他的头皮上按摩着,力道恰到好处。
“剪刀,太快了,容易伤到手。太钝了,剪不断头发。”她一边冲洗着泡沫,一边幽幽地说,像是在说剪刀,又像是在说别的。
“他们想把你造成神。可神,是不需要抓坏人的,只需要待在庙里,接受香火就行了。”
水流声停止。
王菊花拿起剪刀,在林强峰耳边“咔嚓、咔嚓”地剪着。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知道吗,强子。”
“神,是不能犯错的。”
“你现在,比以前在刀尖上跳舞的时候,更危险。”
镜子里,林强管看着王菊花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女人,看得比谁都透彻。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疲惫和迷茫己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狼一样的冷静和锐利。
“菊花,”他低声说,“我需要你帮忙。”
王菊花手中的剪刀,停顿了半秒。
“说。”
“帮我查一个人。查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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