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岚谷的第十日，林砚己踏入北境的冻土带。脚下的土地从褐黄转为灰黑，稀疏的枯草上结着薄冰，风里带着越来越重的寒意，刮在脸上像细针扎刺。他裹紧了苏沐缝制的狐裘，将云尘子给的青色玉佩贴在胸口，玉佩传来的温润灵力稍稍驱散了冻意。
“还有三日路程，就能到冰原边缘的‘寒石镇’。”林砚展开兽皮地图，借着落日余晖辨认方位。地图上标注的寒石镇是进入极北冰原前最后一个人族据点，据说镇上有专门向导，熟悉冰原的每一处冰缝与罡风带。
正想收起地图，远处突然传来狼嚎。林砚抬头望去，只见地平线上出现十几道灰影，正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而来——是北境特有的“冰狼”，皮毛呈灰白色，獠牙上凝着冰碴，虽是凡兽，却仗着数量敢围攻低阶修士。
林砚懒得与它们纠缠，指尖在腰间一抹，三枚阵旗落在身前。灵力注入的瞬间，地面腾起三道火墙，组成简易的“炎障阵”。冰狼们冲到火墙前，被灼热的气浪逼得连连后退，焦躁地在原地打转。
“走了。”林砚看都没再看那些冰狼，转身继续赶路。传承玉简在储物袋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加快脚步——越是靠近冰原，玉简与半块阵盘的共鸣就越发强烈。
抵达寒石镇时，天己全黑。这座建在冻土上的小镇比想象中热闹，夯土垒成的房屋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镇口的酒肆飘出烤肉与烈酒的香气。林砚刚走进镇门，就被两个挎着弯刀的汉子拦住。
“外来的？”为首的络腮胡打量着他的狐裘，眼神带着警惕，“是去冰原？”
“嗯，找个向导。”林砚拿出几枚灵玉，“二位知道哪家向导靠谱？”
络腮胡的眼神柔和了些，指了指镇东头的木屋：“找老冰鸦，他是镇上最熟冰原的，就是脾气怪了点，只接顺眼的活儿。”
林砚谢过两人，踏着冻硬的土路往镇东走。寒石镇的居民大多是世代在此生活的猎户或退役修士，脸上刻着风霜，眼神却透着北境人特有的首爽。路过铁匠铺时，他瞥见炉火星子溅在冰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才真正意识到此地的寒冷。
老冰鸦的木屋比别家更简陋，门板上挂着十几张冰狼皮，屋檐下冻着几串不知名的兽骨。林砚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沙哑的回应：“谁？”
“来请向导的，想去冰原深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的老者出现在门后。他穿着件看不出原色的皮袍，脸上布满皱纹，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冰原的星火。
“冰原深处？”老冰鸦上下打量着林砚，“小子，你知道冰原深处有什么？”
“或许有座遗迹。”林砚没有隐瞒，拿出半块青铜阵盘的残片，“我要找与这东西相关的地方。”
老冰鸦的目光落在阵盘上时，瞳孔骤然收缩，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你……这东西哪来的？”
“落霞秘境。”林砚观察着他的反应，“前辈认识？”
老冰鸦沉默片刻，侧身让出门口：“进来再说。”
木屋中央燃着兽皮炉，火苗舔着几块黑色的矿石，散发出比寻常炭火更持久的暖意。老冰鸦给林砚倒了碗浑浊的酒，酒液入喉辛辣滚烫，瞬间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气。
“五十年前，我见过这阵盘的另一半。”老冰鸦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涩味，“那时我还是玄水阁的外门弟子，跟着执事去冰原寻找‘寒髓晶’，在一处冰窟里见过类似的青铜盘，后来……”
他顿了顿，指节捏得发白：“后来冰窟塌了，同行的十七人只活了我一个。那青铜盘的另一半，就埋在塌掉的冰窟里。”
林砚心中一动：“冰窟在哪？”
“冰原腹地的‘陨星谷’。”老冰鸦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那里是冰煞罡风最烈的地方，据说有颗天外陨石坠落在那，把地面砸出了万丈深谷，你的阵盘，多半与那颗陨石有关。”
传承玉简突然在储物袋里震动起来，林砚能感觉到它与老冰鸦描述的陨星谷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看来星图上极北冰原的光点，指的就是那里。
“我去陨星谷。”林砚放下酒碗，“前辈可愿带路？”
老冰鸦看着他，突然笑了，皱纹堆在一起像开裂的冰面：“五十年了，我总想着回去看看。你若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你去。”
“前辈请说。”
“找到那半块阵盘，若里面有玄水阁当年的遗物，帮我带出来烧了。”老冰鸦的声音带着恨意，“那群杂碎，当年为了独吞寒髓晶，故意引爆了冰窟的禁制，害死了我师弟。”
林砚想起玄水阁执事的嘴脸，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老冰鸦从床底拖出个木箱，里面装着厚厚的防寒服、破冰镐和十几枚闪烁着蓝光的符箓：“这是‘避寒符’，能在冰煞罡风里撑半个时辰。明日一早出发，趁雪停的间隙穿过外围的冰裂带。”
深夜的寒石镇格外安静，只有风声卷着雪粒打在窗上的声响。林砚坐在炉边，着半块青铜阵盘，阵盘上的北斗纹路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能感觉到，陨星谷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另一半阵盘，更可能是解开那位金丹修士传承的关键。
储物袋里的传讯符突然微微发烫，林砚拿出来一看，符纸上浮现出苏沐的字迹：“寒石镇有玄水阁的眼线，万事小心。”
林砚心中一凛，将传讯符收好。看来玄水阁果然没有放弃，竟追查到了北境。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不管是冰原的酷寒，还是玄水阁的眼线，都挡不住他前行的脚步。明日天一亮，陨星谷的风雪，就要还是第一个探寻秘辛的访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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