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洁伪骨科年下强制爱】
黑暗中,沈念之猛地睁开了眼。
视野里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深宫特有的、陈旧而冰冷的死寂。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手腕和脚踝处立刻传来冰冷坚硬、不容抗拒的触感,还有一声细微却异常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叮啷。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混沌的意识深处。
锁链?
一股荒谬绝伦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烧得她指尖发麻。
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锁链扣在当朝长公主的脚踝上?
她几乎是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沉重的链子立刻绷紧,发出沉闷的抗议。
她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黑暗中摸索,触到的同样是粗糙、厚重、带着铁锈腥气的金属环,冰冷地箍住了她的手腕。
锁链的另一头,深深嵌在身后这张宽大得惊人的紫檀拔步床的雕花床柱上,纹丝不动。
这触感,这禁锢……她心头的怒火如同被泼了滚油,轰然爆燃。
没等她理清这滔天的荒谬和愤怒,前方传来沉重的“吱呀”一声。
一束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随即迅速扩大、变亮。
是门开了。
一个提着宫灯的内侍低着头,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尖挪进来。
灯罩里的火苗跳跃着,将昏黄的光线泼洒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也照亮了室内一角。
描金的屏风,厚重的锦缎帷幔,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龙涎香……这是她的昭阳殿内寝。
没错,是她住了二十年的地方。
可此刻,这熟悉到骨子里的地方,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陌生感。
光线驱散了浓黑,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宫灯被小心地放置在角落的高几上,光线稳定了些许,足以照亮床榻这一方空间。
沈念之眯了眯被光线刺痛的眼睛,抬起头。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那片昏黄的光晕边缘。
玄色帝王常服上的暗金云龙纹在烛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腰间盘龙玉带扣得一丝不苟。
他背着光,面容一时有些模糊,但那轮廓,那身量,早己刻入沈念之的骨髓。
“沈砚之?”她的声音出口,带着刚醒的微哑,更淬着冰凌般的冷意,“你这是做什么?”
那张年轻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里彻底清晰起来。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薄而锋利,正是她一手看着长大的幼弟沈砚之。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了往昔在她面前或孺慕或依赖的神情,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静,沉静得近乎漠然。
年轻的帝王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那个提着灯进来的内侍立刻如蒙大赦,深深躬下身子,悄无声息地倒退着出去,厚重的殿门再次合拢,隔绝了内外。
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那盏孤灯,以及死寂中锁链偶尔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微响。
沈砚之这才动了。
他缓步走到那张巨大的紫檀拔步床边,玄色的袍角拂过冰冷的地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在沈念之的床边,缓缓地、单膝蹲了下来。
这个姿势,让他微微仰起脸,视线恰好能与半倚在床头的沈念之平齐。
烛光跳跃着,落在他深邃的眼底,映不出半点温度。
“我,”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刻意强调的、全新的疏离,“不,朕如今是皇帝了。”他顿了顿,目光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沈念之清冷无波的脸上,试图从那双他无比熟悉的凤眸里,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澜,“姐姐,你高兴吗?”
他微微歪了下头,那姿态竟透出几分不合时宜的、近乎天真的探究:“你还想要什么?”
沈念之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所有的惊怒、困惑、被冒犯的滔天怒火,最终都凝成了极致的冰冷。她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寝殿里粘稠的空气:“解开锁链,沈砚之。”
她甚至没有称他“陛下”。
沈砚之脸上那层薄冰似的平静,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方才那点刻意维持的、带着点扭曲期冀的柔和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阴鸷的冷硬,迅速冻结了他的眉眼。
他倏然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沈念之被锁链禁锢的脚踝!
那冰冷的铁环硌在他的掌心,也硌在她纤细的骨头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他用力之大,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解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那笑容里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某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怎么?想去找谁?”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毒蛇贴着地面爬行时发出的嘶嘶声,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有朕……还不够吗?”
脚踝上传来的剧痛和那话语里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意味,让沈念之浑身血液都似乎要倒流冲顶!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她护了十八年的脸,此刻却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什么意思?”她用力想抽回脚,铁链哗啦作响,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尖锐,“沈砚之!你是疯了吗?!”
“疯?”沈砚之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寝殿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渗人。
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到沈念之冰冷的脸上,目光紧紧攫住她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
“朕没有疯,”他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呓语,却字字如刀,狠狠扎下,“朕只是……想要你离不开朕。永远、永远地……”他的视线扫过那冰冷的锁链,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满足,“只有朕一个人,能看见你。”
这彻底逾越人伦的宣言,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沈念之的天灵盖上!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我是你姐姐!”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般的愤怒和绝望,“亲姐姐!沈砚之,你睁开眼看看!看清楚!”
这声嘶力竭的质问,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终于狠狠割开了沈砚之脸上那层疯狂的面具。
他脸上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眼底的火焰仿佛被泼了一瓢冰水,骤然冷却、凝固,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嘲弄的冷酷。
攥着她脚踝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了。
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就着蹲跪的姿势,微微仰起下巴,用一种俯视猎物般、混合着怜悯与残忍的眼神,牢牢锁住她。
“姐姐?”他嗤笑出声,那笑声短促而尖锐,像夜枭的悲鸣,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呵……”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沈念之脸上因愤怒和不解而绷紧的线条,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将那个足以将人彻底碾碎的真相,砸了出来:“你不是。”
沈念之浑身剧震,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甚至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住。
她只能死死地盯着他开合的嘴唇,仿佛听不懂那简单的三个字。
沈砚之脸上的嘲弄更深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报复和某种扭曲痛楚的神情。
“你不是母后的孩子。”他清晰地宣告,如同在宣读一道冰冷的判决,“你是梅妃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沈念之眼中迅速蔓延开来的、巨大的茫然和不敢置信的裂痕,然后,才用最轻、也最重的语气,投下了最后的重磅:“是梅妃……和别人的。”
寝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角落那盏孤灯,灯芯突然“噼啪”一声爆响,炸开一朵刺眼的灯花。
那微弱却尖锐的声音,像极了某种无形之物骤然绷紧、断裂的哀鸣,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昏黄跳跃的光影,在沈念之骤然失血般惨白的脸上疯狂晃动,映着她那双空洞的、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凤眸。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冰冷的锁链,随着她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发出细碎而绝望的呜咽。
“你胡说八道!”沈念之的声音像是被撕裂的锦帛,尖锐地刺破了寝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凤眸骤然燃起两簇愤怒的火焰,死死钉在沈砚之脸上,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焚烧殆尽。“我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孩子?!怎么可能瞒得住?!你!胡!说!八!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带着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绝望和不肯相信的顽固。
沈砚之看着她激烈的反应,脸上那点嘲弄的冷意反而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更深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并没有被她的怒火灼伤分毫,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平稳到冷酷的语调,将那把淬毒的匕首更深地插进她的心脏:“瞒住了,不是吗?”他微微偏头,烛光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你己经长大了,平安顺遂地长成了大靖最尊贵的长公主。父皇……”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父皇晚年沉迷丹道,妄求长生,龙体早就被那些铅汞金石掏空了根本。除我之外,后宫再无子嗣降生,他自顾不暇,终日浑噩,哪里还会想得到这些陈年旧事?哪里还有心力去深究一个妃嫔产子时的真假?”
他向前倾身,靠得更近了些,近得沈念之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幽潭。
“至于母后……她与梅妃,确实曾情同姐妹。”沈砚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漠然,“梅妃生下你后不久,便‘因病’香消玉殒了。母后心慈,又或是……出于别的考量,便将襁褓中的你抱到了自己膝下,视若己出,养在了这昭阳殿里。”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沈念之惨白如纸的脸上,“你看,这不就瞒住了?瞒得天衣无缝,瞒得你做了二十年的嫡长公主。”
沈念之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寒和眩晕。
父皇……炼丹……绝嗣……梅妃……病逝……这些冰冷的字眼组合在一起,像是一张巨大而肮脏的蛛网,瞬间将她裹缠其中,越挣扎,勒得越紧,几乎窒息。
就在她因这巨大的冲击而心神剧震、浑身僵硬之际,沈砚之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不是再次粗暴地攥住她,而是探向了锁着她手腕的那副冰冷镣铐。
“咔哒”一声轻响,机括弹开。
沉重的锁链从她纤细的手腕上滑落,砸在锦被上,发出一声闷响。
沈念之的手腕骤然一松,被禁锢了太久的地方,留下了一圈刺目的、深红色的勒痕,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那些红痕上,眸色暗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抚了上去。
微凉的指尖轻轻着那圈伤痕,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疼吗?”他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姐姐……别生气,别怕。”他抬起眼,深深望进她惊怒交加、尚未从身世冲击中回神的眼底,语气里带着一种诱哄,又似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你乖乖的……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他的指腹继续在那红痕上打着圈,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和更深的寒意,“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这天下,这江山,只要是你想要的……”
这虚伪的温柔,这逾越人伦的禁锢,这轻描淡写间颠覆她整个人生的残忍……所有的一切如同滚烫的岩浆,在沈念之的胸腔里轰然炸开!那被的手腕仿佛被毒蛇舔舐,激起了她最本能的厌恶和反抗!
“混账!”
一声怒斥伴随着清脆的裂响!
沈念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那只刚刚获得自由的手猛地扬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掴在了沈砚之近在咫尺的侧脸上!
“啪——!”
力道之大,让沈砚之的头猛地偏向一侧。
寝殿内死寂无声,只有这声耳光清脆的回音在空旷中嗡嗡作响。
沈砚之保持着偏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念之的手掌火辣辣地疼,微微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怒视着他。
几息之后,沈砚之才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回头。
烛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白皙脸颊上迅速浮现出的、鲜红刺目的五指印痕。
他没有暴怒,没有反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只是抬起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轻轻地蹭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嘴角。
然后,在沈念之燃烧着怒火和戒备的目光中,他竟然……轻轻地笑了出来。
那笑容很淡,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纵容和满足,与他脸上那清晰的掌印形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对比。
“没关系,”他看着沈念之,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刚才挨打的人不是他,“你想打多少次都可以。”
他微微倾身,目光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偏执,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只要……你别生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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