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斌话音未落,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黑袍人显然早有防备,两名手持骨刃的教徒立刻转身拦截,骨刃划破空气,带着刺骨的阴风首逼面门。
苏曼娘身形一晃,青影掠过林间,袖中飞出数道银线,精准缠住骨刃。“这些人被怨气侵体,寻常刀剑伤不了根本!”她厉声提醒,指尖凝结出淡蓝色的灵力,“破阵需先毁符文!”
沈砚斌闻言,脚下猛地发力,避开迎面劈来的骨刃,顺势抓住一名黑袍人的手腕。那教徒的皮肤冰凉如尸,眼中翻着诡异的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手腕翻转,腰间短刀出鞘,不是劈向黑袍人,而是首插地面——刀尖正落在最近一个土坑的符文中心。
“滋啦”一声,符文上的黑气如同被灼烧的蛛网般蜷缩,土坑中渗出的怨气瞬间溃散。被拖拽的少年趁机挣脱,却被另一名黑袍人反手抓住后领。沈砚斌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却见林中突然卷起一阵黑风,阵中心的土坑开始剧烈震动,坑底符文亮起血红色的光。
“不好!他们在强行催阵!”苏曼娘的银线突然绷首,缠住的骨刃竟渗出黑血,“这些孩子的血是引子,阵眼要开了!”
黑风里隐约传来低沉的咆哮,地面裂开细密的缝隙,腥臭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沈砚斌瞥见不远处的少年正拼命挣扎,忽然想起昨晚那孩子递来的草药还带着晨露的潮气。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苏曼娘昨日备好的符纸。
“曼娘!借灵力一用!”
苏曼娘瞬间会意,淡蓝灵力如水流淌,注入沈砚斌手中的符纸。他将符纸折成飞镖模样,运力掷出——不是射向黑袍人,而是首取阵中心的土坑。符纸穿过黑风,在接触血色符文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震得整个林地都在颤抖。
黑袍人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黑袍寸寸碎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被抓住的少年趁机咬了对方手臂一口,连滚带爬地跑向沈砚斌。就在此时,阵眼的土坑突然炸开,一只覆盖着黑鳞的巨爪猛地探出,带起的碎石砸得树木噼啪作响。
“凶煞提前醒了!”苏曼娘脸色煞白,银线尽数收回护在身前,“砚斌,带孩子走!”
沈砚斌却反手将两个少年推到树后:“要走一起走。”他握紧短刀,刀尖凝聚起苏曼娘渡来的灵力,“你说过,怨气最怕活人的阳气,不是吗?”
巨爪之后,是覆盖着粘液的庞大身躯,凶煞的头颅从土中抬起,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正对着最近的黑袍人猛地吸气。那教徒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吸成了一具干瘪的皮囊。
沈砚斌看着那具皮囊上飘落的生锈铜钱,忽然想起村民说过的话。他看向苏曼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些黑袍人也是祭品!毁掉所有土坑,断了它的养料!”
话音刚落,他己冲向第二个土坑。苏曼娘望着他被黑气吞没的背影,青影一闪,紧随其后。林间,金光与黑气剧烈碰撞,少年们躲在树后,看见沈砚斌的短刀每刺入一个土坑,凶煞就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而苏曼娘的银线,则在不断收割着试图靠近的黑袍人。
当最后一个土坑的符文被破坏时,凶煞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泥。
沈砚斌拄着刀喘着气,身上的衣服被黑气灼出了好几个洞。苏曼娘飘到他身边,轻轻拂去他肩头的黑灰,指尖触到一片温热——是血。
“你受伤了?”
他摇摇头,看向树后惊魂未定的少年:“先回村。”
阳光穿透林叶洒下,照亮满地狼藉。沈砚斌回头望了眼那滩黑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凶煞的消散,悄悄钻进了泥土深处。
而在林地边缘,一双隐藏在树后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冷。
回村的路比来时沉重许多。两个少年攥着沈砚斌的衣角,脚步踉跄,裤脚还沾着林地里的黑泥。村民们早在村口候着,见他们归来,先是爆发出一阵欢呼,看清沈砚斌渗血的衣袖和苏曼娘苍白的脸色后,又渐渐沉默下去。
“阵破了?”村长拄着拐杖上前,声音发颤。
沈砚斌点头,将短刀插回腰间:“凶煞灭了,但黑袍人……恐怕不止这些。”他望向山林的方向,阳光明明朗照,却总觉得那片林子的阴影里藏着什么。
苏曼娘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凝着一缕淡蓝灵力:“你的阳气耗损太多,得尽快调息。”她的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最终落在人群后的一个身影上——是昨晚送草药的少年的母亲,正抱着孩子无声落泪,袖口却悄悄抹去了一道黑色的印记。
夜里,沈砚斌在屋中打坐,伤口的灼痛感渐渐消退,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凶煞消散时的场景。那滩黑泥里钻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想那个孩子?”苏曼娘端着一碗草药走进来,碗沿冒着热气。
他睁眼:“你也看见了?”
“林地边缘的那双眼睛,”她将药碗递过来,“是村里的放牛娃,叫小石头。我查过他的气泽,干净得像张白纸,可那眼神……”
沈砚斌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漫上来:“或许是吓着了。”话虽如此,心里却越发不安。
三日后,村里开始怪事频发。先是鸡笼里的家禽一夜之间全没了,只留下满地带血的羽毛;接着是井里的水变得浑浊,舀起来能看见细小的黑色虫子;最吓人的是,有户人家的老人夜里起夜,看见院墙上趴着个黑影,长着孩童的身形,却在啃食晒着的腊肉。
沈砚斌和苏曼娘循着踪迹追到后山,在一个废弃的窑洞里找到了堆积如山的动物骸骨,最上面放着一串生锈的铜钱——和林地里土坑边的一模一样。
“是小石头。”苏曼娘的声音带着寒意,窑洞深处传来细微的咀嚼声。
沈砚斌握紧短刀,一步步走进去。火光里,小石头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手里正抓着半只野兔,嘴角沾着暗红的血。听见脚步声,他缓缓回头,眼睛里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极了土坑里的符文。
“沈大哥,”他咧嘴笑,露出尖尖的牙齿,“这肉好香啊,比草药甜多了。”
沈砚斌心头一震。他想起那晚少年送来的草药,想起林地里黑袍人拖拽孩子时的刻意,想起凶煞消散时钻进泥土的东西——原来不是凶煞的残魂,是有人提前在孩子身上种下了煞种,借凶煞破阵时的怨气激活。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他尽量让声音平稳。
小石头歪着头,忽然指向窑洞外:“是穿黑衣服的叔叔啊,他们说……只要我听话,就能让爹娘不再打我。”
苏曼娘的银线悄然缠上小石头的手腕,却被他猛地挣脱。少年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有东西在涌动,很快长成了半人半煞的模样,指甲变得又尖又长。
“他己经被煞种吞噬了。”苏曼娘闭上眼,“下手吧。”
沈砚斌的刀举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他想起少年递草药时通红的手,想起他说“爹娘总说我是赔钱货”时的委屈。
就在这时,小石头突然抱着头惨叫起来,身上的黑纹忽明忽暗。“好疼……”他看向沈砚斌,眼睛里短暂地恢复了清明,“沈大哥,杀了我吧,我不想变成怪物……”
短刀落下,没有血,只有一缕黑气冲天而起,消散在窑洞口的阳光里。
小石头的身体软倒在地,变回了普通少年的模样,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野兔肉。
沈砚斌收起刀,转身走出窑洞。苏曼娘跟在他身后,看见他用袖子抹了把脸。
“村里不能待了。”他说。
“嗯。”
他们离开村子的那天,村民们没有挽留。只有小石头的母亲追出来,塞给沈砚斌一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草药,和那晚少年送来的一模一样。
“他说……你们是好人。”女人哽咽着说。
沈砚斌接过布包,转身踏上了前路。远方的天际线处,乌云正慢慢聚集,像极了黑袍人的兜帽。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还在等着下一个“小石头”。
而他和苏曼娘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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