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馆的玻璃展柜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冷光,苏晚站在星链初代模型前,指尖隔着玻璃划过那些铜制的管道——是用老厂房机床的边角料重铸的,表面还留着细微的锤痕,像极了昨夜山区发来的预警照片里,被冰雹砸出的凹痕。"设备外壳的抗冲击性还是不够。"她对着对讲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让技术组立刻调整合金比例,参考老厂房那个风向标底座的铜锡配比。"
顾霆渊从"时光长廊"那头走来,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手里拿着一份加密文件,牛皮纸封面上的五角星火漆印还带着余温。"欧洲合作方那边出了点问题。"他将文件袋放在展柜旁的金属台上,台面反射出两人凝重的身影,"他们突然要求共享核心算法,说是'为了全球能源安全',措辞和当年陆泽宇窃取技术时几乎一样。"
苏晚拆开文件袋的瞬间,闻到一股熟悉的油墨味,和老厂房找到的1998年技术报告上的味道如出一辙。文件末尾的签名处,那个小小的五角星图案歪歪扭扭的,边缘带着刻意模仿的颤抖,不像合作方总裁惯有的工整笔迹。最让她心头一紧的是,文件背面用极淡的铅笔写着一行字母,翻译成中文是"星链的尽头该有句号",笔迹的倾斜角度,与陆泽宇在监狱里写的忏悔信惊人地相似。
***傍晚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纪念馆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老厂房机床运转时的轰鸣。苏晚在监控室里调看设备仓库的画面,屏幕上的雨点扭曲了一切,却能清晰看到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撬门锁——锁芯是按照老厂房的铜锁复刻的,带着防撬的星纹凹槽,此刻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启动备用电源。"顾霆渊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却依旧沉稳,"让安保系统切换到1996年模式。"这个模式是他们根据苏婉清日记里的"厂房防御图"设计的,一旦触发,所有通道会自动落下带星纹的钢闸,就像当年老厂房应对台风时那样。
钢闸落下的瞬间,苏晚在监控里看到一个黑影慌乱中掉落的工牌,照片上的人脸有些眼熟,是欧洲合作方派来的技术代表,胸牌挂绳上的蓝白条纹,和张婶食盒上的麻绳一模一样。"他们不是冲着设备来的。"她忽然反应过来,抓起桌上的应急灯冲向数据中心,"目标是服务器里的测试记录,那里有山区所有设备的部署坐标!"
***数据中心的应急灯在晃动中发出昏黄的光,苏晚蹲在服务器机柜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屏幕上的代码流像极了极光下的能量轨迹。当她输入最后一道防火墙指令时,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是那个技术代表,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和欧洲光伏电站计划里提到的花茶味道一致。
"把算法交出来。"对方的中文带着生硬的口音,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反射出寒光,刃口的弧度让苏晚瞬间想起老厂房墙角那个生锈的凿子,"不然山区那些孩子,今晚就只能在黑暗里哭了。"
就在这时,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水幕将两人隔开,水流顺着天花板的星纹凹槽流淌,像极了苏婉清日记里画的"雨水引流图"。苏晚趁机按下藏在桌底的紧急按钮,服务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开始自动销毁核心数据,销毁进度条的图案,是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划痕,此刻正一点点被蓝色的数据流吞没。
***雨停时己是深夜,月光透过云层在纪念馆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苏晚坐在老厂房搬来的藤椅上,膝盖上放着那个从黑影身上夺下的笔记本,纸页边缘带着被雨水泡发的褶皱,里面的内容却让她脊背发凉——是星链V4.0的设计草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弱点,和顾清辞1997年实验报告里标注的"待改进项"完全重合,连红笔的褪色程度都像是同一个批次。
"这不是巧合。"顾霆渊拿着放大镜仔细查看笔记的装订线,线迹是老式的锁线法,和老厂房找到的木箱里的绝缘胶带包装线一样,"有人在系统地研究两位前辈的技术弱点,而且研究了很多年。"他忽然指向笔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那里有个用指甲刻出的五角星,深度和老厂房工作台上那个星星划痕几乎相同,"这个力度,是常年使用扳手的人才能留下的。"
苏晚起身时碰倒了旁边的搪瓷杯,茶水在地面晕开,像一幅微型的山区地图。她忽然想起张婶下午送来的桂花糕,糕点上的五角星糖霜形状很奇怪,边缘带着刻意捏出的锯齿,当时只当是老人眼花了,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在模仿这个刻出的星形——张婶的丈夫,当年是老厂房的维修工,最擅长用扳手在金属上刻标记。
***凌晨的老宅书房依旧亮着灯,苏晚在日记本里翻到1998年4月的那一页,纸页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皱痕,上面写着"清辞的实验室有不速之客,带着茉莉花香"。旁边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是顾清辞的字迹:"他们想要的不是技术,是让星星再也亮不起来",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一半,却依旧能看清最后那个倔强的笑脸。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晚抓起桌上的铜制镇纸——是用老厂房的风向标箭头重铸的,棱角依旧锋利。她躲在门后时,看到月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手里拿着那个印着"苏氏茶园"的宣纸包,动作迟缓地将半包茉莉花倒在香炉里,烟雾升腾中,露出张婶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婉清当年说,守不住星星的人,不配闻茉莉香。"张婶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制钥匙串,上面挂着的五角星钥匙,和老厂房那个木箱的锁芯完美匹配,"我丈夫当年被他们收买,偷了初代图纸,临终前让我一定还回来......那些人说,不交出算法,就炸掉山区所有的发电站。"
苏晚接过钥匙串的瞬间,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块小小的芯片,藏在钥匙孔里,上面的电路纹路,和星链系统的能量循环图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个细微的爆破装置,像极了顾清辞实验报告里画的"自毁安全栓"。
***天快亮时,技术组发来消息,说在山区设备的备份数据里发现了异常代码,触发条件是"连续三天无阳光",和欧洲合作方要求的"极端天气测试"时间完全吻合。苏晚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警告框,忽然想起昨夜张婶说的话:"他们知道你们最在意孩子,就像当年知道婉清在意清辞的实验数据。"
顾霆渊将重新封装的核心算法放在桌上,文件袋上的新火漆印是个完整的五角星,棱角分明。"按老规矩来。"他拿起那份1998年的技术报告,将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放在文件旁——是苏婉清和顾清辞在暴雨中的老厂房前,两人披着同一件雨衣,手里举着"星链不怕雨"的木牌,雨水在牌上冲刷出的沟壑,此刻正映着窗外初升的朝阳。
苏晚在算法文件里夹了一张便签,用的是六棱柱铅笔,字迹模仿着顾清辞的娟秀:"科学没有国界,但底线有坐标"。便签背面画着两个紧握的手,指甲缝里还留着铜屑的痕迹,像极了老厂房照片里,苏婉清和顾清辞在机床旁交握的双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纪念馆的玻璃幕墙折射出七彩的光,落在"时光长廊"的全息投影上。苏晚看着虚拟的苏婉清在1998年的暴雨里加固设备,忽然发现那些被冰雹砸出的凹痕,在阳光下形成了新的星图,和顾霆渊袖扣上的星纹完美重合。"启动星链应急模式。"她对着对讲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坚定,"让所有设备进入自组网状态,就像当年两位前辈设计的'星火模式'——一颗星灭了,千万颗星继续亮。"
顾霆渊站在展柜前,看着那个被撬坏的铜锁,忽然笑了——锁芯里的星纹凹槽虽然变形,却卡住了一小块布料,上面的蓝白条纹,和欧洲合作方总裁办公室窗帘的纹路一模一样。"他们忘了。"他拿起那块布料对着阳光,"老厂房的锁,从来不是用来防撬的,是用来留下证据的。"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纪念馆的广播里忽然响起一段杂音,接着是苏婉清和顾清辞的录音,是从老厂房找到的磁带里修复的:"星星会被乌云遮住,但星火藏在地里,总有一天能燎原。"声音穿过"时光长廊",与山区传来的孩子们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妙的共鸣,像一条跨越三十年的能量链,在风雨后依旧闪烁着温暖的光。
苏晚将那个刻着五角星的铜钥匙串挂在展柜旁,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极了老厂房的风铃声。阳光透过钥匙的星纹孔,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与监控屏幕上那些重新亮起的山区灯光,在晨光里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证明着有些暗流终究挡不住光,就像有些星火,从来不会真正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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