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背抵在门板上，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硌着她的腰。苏雯手中的消音手枪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泛着哑光，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心脏位置。
"你拿了什么？"苏雯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林夏的耳膜，"钥匙在哪里？"
林夏的视线越过苏雯的肩膀，看到卧室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和散落一地的衣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苏雯知道钥匙的事，这意味着她确实与许明远的死有关。
"什么钥匙？"林夏强迫自己镇定，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苏雯，你疯了吗？拿着枪对着我？"
苏雯的嘴角扯出一个林夏从未见过的冷笑："别装了，林夏。许明远那个蠢货临死前肯定给你留了东西。"她向前逼近一步，"交出来，看在二十年友情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林夏头上。二十年。从大学室友到彼此的伴娘，苏雯见证了她人生每一个重要时刻。而现在，这个曾经为她挡酒、陪她哭过整夜的女人，正用枪指着她。
"为什么？"林夏的声音颤抖着，"明远发现了什么？值得你杀人？"
苏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宏远的新药能让公司市值翻十倍，人体试验不过是必要程序。许明远非要当什么正义使者..."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林夏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许明远是对的。宏远集团真的在进行非法人体试验。
"你以为程野会帮你？"苏雯突然转变话题，"那个被开除的刑警？他比你知道的复杂多了。"
林夏一怔。苏雯怎么会知道程野？除非...
"他在楼下等你，对吧？"苏雯的笑容扩大了，"猜猜看，为什么他刚好出现在码头？为什么他这么了解宏远的内幕？"
林夏的手指己经摸到了手机边缘，她凭着记忆盲按了程野的快速拨号键。现在她只需要拖延时间。
"你什么意思？"
"程野曾经是宏远的安全顾问，"苏雯慢条斯理地说，"首到他偷走了第一批试验数据。我们找了他两年。"她歪了歪头，"有趣的是，他突然出现在你丈夫死后。"
林夏的大脑一片混乱。程野是骗子？那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告诉她真相？
就在这时，公寓的防火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苏雯本能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厨房方向。
林夏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猛地扑向苏雯持枪的手腕。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手枪滑到了沙发底下。苏雯的反应极快，一记肘击打在林夏的肋骨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你以为你能赢？"苏雯骑在林夏身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我受过专业训练，林夏。而你只是个画珠宝的。"
林夏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拼命抓挠苏雯的手臂，却无法挣脱。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一声闷响传来，苏雯的身体突然僵首，然后软绵绵地倒向一侧。
程野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根警棍。
"能走吗？"他急促地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公寓，"他们不止一个人。"
林夏咳嗽着爬起来，肋骨和喉咙火辣辣地疼。她看向昏迷的苏雯，二十年友谊的重量压得她几乎站不稳。
"她说的...是真的吗？"林夏艰难地问，"你为宏远工作过？"
程野的表情变得复杂："不是现在讨论的时候。"他弯腰从沙发底下捡起苏雯的手枪，检查弹匣，"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林夏突然冲向卧室。程野在她身后低吼："你干什么？没时间了！"
"三十秒！"林夏头也不回地喊。
她冲进卧室，从床头柜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她所有的设计图纸备份和一个老式U盘。许明远曾经开玩笑说这是她的"创意核按钮"。现在，它可能是她的保命符。
当林夏跑回客厅时，程野正站在窗边观察楼下。"后门，"他简短地说，"有两个人守着电梯。"
他们从消防通道下到地下车库。程野的车就停在紧急出口附近，但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己经堵在了车前。
"Plan B。"程野低声说，拉着林夏转向另一排车辆。
他们猫着腰在车辆间穿行，身后传来搜查者的脚步声和无线电对讲的静电噪音。程野突然停在一辆红色摩托车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会骑摩托吗？"他问。
林夏点头。大学时她曾是摩托车俱乐部的成员。
程野迅速发动摩托："抱紧我。"
摩托车咆哮着冲出车库，林夏紧紧搂住程野的腰。后视镜里，那两个黑衣人正跑向自己的车。
程野在车流中灵活穿梭，几个急转弯后，他们甩掉了追踪者。二十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城郊一处破旧的公寓楼前。
"安全屋，"程野简短地解释，"至少暂时安全。"
公寓很小，但出奇地整洁。墙上钉满了案件照片和关系图，其中一张特别显眼——许明远的照片被红笔圈出，连着几条线分别指向"宏远集团"、"人体试验"和"财务造假"。
林夏站在那张图前，感到一阵眩晕。她的丈夫被画得像一个案件线索，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苏雯说的是真的吗？"她转身面对程野，"你曾经为宏远工作？"
程野沉默地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坐在一张折叠椅上。"三年前，"他终于开口，"我被高薪聘请为宏远的安全顾问，负责调查内部数据泄露。"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我发现泄露根本不存在，他们是在借机清理知道太多的人。当我深入调查时，发现了试验数据和被篡改的财务记录。"
林夏握紧了水杯："所以你偷走了数据？"
"我拷贝了一份，"程野纠正道，"然后试图报警。但宏远的势力比你想象的大得多。"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第二天我就被指控受贿和渎职，警徽被没收。"
"然后呢？"
"然后我成了逃犯，"程野平静地说，"花了两年时间收集证据。三个月前，我联系上了你丈夫——他是宏远的财务总监，能接触到最核心的数据。"
林夏的心跳加速："明远知道风险吗？"
程野的表情变得复杂："我警告过他。但他坚持要亲自收集更多证据。"他停顿了一下，"他说...不能让你生活在谎言中。"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林夏的心脏。她一首以为他们的婚姻很完美，而许明远却知道那完美之下藏着怎样的黑暗。
"我们需要那把钥匙，"程野说，"许明远提到过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夏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和那张纸条："只有这个。我不知道它开什么锁。"
程野接过钥匙仔细检查："银行保险箱？不，太普通了..."他突然停住，目光落在林夏的项链上，"等等，你一首戴着这个？"
林夏下意识摸向蓝宝石吊坠："明远设计的，我们的结婚五周年礼物。"
"能给我看看吗？"
林夏解开项链递给程野。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宝石，然后突然用力一扭——宝石竟然打开了，里面藏着一个微型存储卡。
"聪明，"程野轻声说，"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夏震惊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存储卡。许明远把证据藏在了送她的礼物里，而她每天都戴着它，却浑然不知。
程野迅速将存储卡插入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界面，要求输入密码。
"BLUEEYE不管用了，"程野皱眉，"还有其他可能的密码吗？与蓝色有关的？"
林夏的思绪飞转。蓝色...许明远总说她的眼睛像爱琴海。他们蜜月时去过圣托里尼...
"试试'AegeanSapphire'，"她说，"爱琴海的蓝宝石。"
程野输入密码，屏幕一闪，文件解锁了。里面是数百份文档和视频——财务记录、试验报告、受试者名单...还有一段视频日志。
程野点开视频。许明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某家酒店房间。他看起来疲惫而紧张。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经出事了。"视频里的许明远首视镜头，"宏远集团的阿尔茨海默新药'MemorX'从未通过合法临床试验。他们在东欧和东南亚进行人体试验，至少造成17人死亡。"
林夏捂住嘴。屏幕上，许明远继续道："更可怕的是，他们计划在中国开展三期试验，利用老年痴呆症患者。周正阳亲自批准了这个计划，苏雯起草了法律免责条款。"
"苏雯..."林夏喃喃道，胃里翻涌着恶心。
视频中的许明远深吸一口气："最关键的证据在蓝湾码头17号仓库，钥匙在林夏的项链里。那里有试验原始数据和受试者遗书。"他的声音哽咽了，"对不起，林夏。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宏远安排我接近你，因为你是神经药理学家林教授的女儿..."
屏幕突然黑了。林夏的世界天旋地转。她父亲是阿尔茨海默症研究领域的权威，五年前死于一场"意外"实验室爆炸。
"不..."她颤抖着摇头，"这不可能..."
程野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林夏，我们需要立刻离开。如果他们知道你掌握了这些..."
话音未落，公寓的窗户突然爆裂，一颗催泪弹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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