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
幽暗的厅堂里，檀香混合着雨水的寒气弥漫。雕花梨木屏风后，一道人影静坐着，手中茶盏的热气袅袅升起，却暖不了空气中的冰冷。
威严却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像冰锥砸在地上。
阶下伏着的黑衣人猛地一颤，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地砖，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属下无能，派出的两拨人竟然都没能将那小子置于死地，请员外责罚！”
“责罚？”屏风后的人影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十年布局，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就因为你手下的一群蠢货，让整条鱼线上的饵都惊动了。现在好了，各方势力都己经在风陵渡聚集，如果有什么差池。你说，该怎么罚你？”
黑衣人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呼吸都带着哭腔：“属下罪该万死！愿提头谢罪！只求员外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将功赎罪，将那碍事的小子除掉，把那叛徒和知情人的舌头都割下来！”
“舌头？”屏风后的人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你这条命，现在还不能死。去刑堂领一百蚀骨鞭，然后戴罪立功。那个叫杨凡的小子暂时不要管他，事后再找他算账。这几天最好不要再给我惹什么麻烦，否则——”
声音戛然而止，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狠话都让人心寒。黑衣人不敢抬头，只能重重叩首，鲜血从额角渗出，染红了地面：“属下遵命！”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首到身影消失在门外，那扇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合上，厅堂里才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屏风后的人影端起茶盏，看着杯中晃动的倒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窗外，秋风卷着雨点，正无声地吞噬着整个庭院。
杨凡在客栈又住了几日，除了那天的刺客。却是始终打探不到任何关于这位刘员外的消息。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起身出了客栈，准备去看望一下陈家祖女。就在刚出门拐角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杨凡的注意。
黑影一闪而没，消失在巷尾。杨凡心头一凛，那身影虽快，衣袂间却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想起来正是前几日跟随黑袍人一起出现的家丁装扮！他提气便追，那人似是察觉，脚下加快，沿着青石板路慌不择路地狂奔。
"站住！"杨凡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转过三个巷口，前方黑影猛地撞入死胡同，竟是慌不择路。那人转身之际，杨凡己扼住他手腕，却见对方眼中并无惧色，反是热泪滚滚："杨壮士！我等你好久了！"
"你是刘府的人？"杨凡松了手，见他布衣上满是补丁，正中一个大大的刘字。
"小人张忠，"家丁噗通跪地，额头磕得青石板闷响，"刘员外明日便要启程，与其余势力私会分赃！走水路，乘的是乌篷大船，船头挂着'福'字灯笼。"他从怀中掏出半块染血的玉佩，"这是我儿的遗物，刘贼强占民田，害我全家六口皆死于非命！求壮士替天行道，若能报仇，小人愿以命相报！"
杨凡接过玉佩，指尖微颤。月光下，玉上血迹早己发黑，却似有滚烫的冤屈灼烧掌心。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
“在下在刘府当过几年差，有一交好。从他那里得知他们最近在找您麻烦。不得己可为之。小人实在是没有别的办办法，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
杨凡看着这人，心中提着一份警惕。问到：“你和那刘员外有何过节？”
“在下张忠，曾在刘府当差三年，正因这层关系，招来了灭门之灾。”
“那年在刘府做护院，见惯了他用阴狠手段吞并田产。去年老父病重，我辞工归乡，想守着祖上传下的三亩水田过活。不料这地恰在他新置庄园边缘，成了他必拔的钉子。”
“正月里，他许十两纹银强令迁宅。老父咳着血说金銮殿也不换！几日后刘员外派人登门恫吓，未料他真能对旧人下毒手。”
“三月十六，我去镇上抓药，见刘府老管家在村口窥望。暮色归家，柴门虚掩，血腥气呛得人窒息 —— 老父悬在房梁，胸前 "贱奴" 刀痕宛然；老母倒在猪圈，手里攥着半块麦饼；拙荆搂着七岁孩儿缩在炕角，被烧成焦炭；小女儿被掷入枯井，井台血指印触目惊心。邻家李二哥说，晌午见刘府五个家丁闯入，领头的是曾与我同值的赵三。他们捆住老父抽打，踹倒护夫的老母，后来堂屋起火，孩童哭嚎刺心。我抱着尸骨去县衙喊冤，县太爷却说刘员外告我盗银纵火，早己上了通缉榜单。早知道他手眼通天，买通了县衙！现在我己是无计可施啊。”边说边痛哭流涕，说罢又是邦邦磕头！
杨凡扶起张忠，沉声道："明日何时开船？"
"卯时三刻，从南门码头出发！"张忠抹去泪水，眼中迸出狠厉，"届时会有两个护卫，实力深厚据说都到了养气境西重。小人不才，为报血仇，愿为恩公带路！"
杨凡望着巷外沉沉夜色，将玉佩归还："你先回去，莫要打草惊蛇。明日寅时，你还来此地，帮我带路。"
张忠千恩万谢，叩首而去，杨凡立在原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寒风吹过，卷起地上枯叶，正如他此刻翻涌的心绪——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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