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师爷往阿禾手里一塞，柴刀往腰后一别，人己经猫着腰贴到了码头边的麻袋堆后头。江风还在吹，但雾比刚才淡了些，乌篷船随着水波轻轻晃，缆绳发出“吱呀”一声响——是她刚割断那根。
“姐姐，”小白从她袖口探出个脑袋，小爪子指着船尾，“那家伙要动手了。”
话音没落，船尾阴影里果然钻出个人影，黑衣蒙面，袖口一翻，手里己经多了一只油纸包。师爷哆哆嗦嗦往前挪了两步，蓝皮账本递出去一半。
林晚眯眼一瞧，心里冷笑：还真当自己是做买卖的，一手交货一手拿钱？
她没动，只冲小白抬了抬下巴。
小白心领神会，肚皮一贴地，像条小泥鳅似的蹭到船边，后腿一蹬，爪子勾住缆绳，“嗖”地就上了船帆。它贴着桅杆往上爬，尾巴卷着绳子荡来荡去，活像在荡秋千。
“账本给我。”蒙面人声音压得低，但听着耳熟。
师爷抖着手递过去：“李……李三爷，您可得说话算话，送我出县……”
“少废话。”那人一把抢过账本，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跳上岸。
就在这节骨眼上，船帆顶上“啪”地一声轻响。
蒙面人一愣，抬头。
只见小白西爪扒着帆布边缘，嘴里还叼着块黑布，正冲他晃脑袋。
“吱——！”它一声长叫，尾巴一甩，“本大人宣布，今日码头最佳cosplay大赛，冠军是你，奖品是——脸不要了！”
师爷傻了：“你……你把面罩给它咬下来了？！”
林晚这才慢悠悠从麻袋后头站出来，拍了拍手：“李老三，林吴氏她娘家那个专偷鸡的远房表弟，现在改行偷命了？”
蒙面人——哦不，李老三脸色一变，拔腿就想往江里跳。
阿禾早有准备，袖中寒光一闪，“三点梅花钉”破空而出，“咚”地钉在账本边缘，把本子牢牢钉在甲板上。
李老三扑了个空，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水里。
林晚踩着跳板上了船，柴刀一抽，刀尖轻轻一挑，账本哗啦翻开。
她低头扫了一眼，冷笑：“三千石赈灾粮，三十七笔‘损耗’，全进了北岭工坊的库房。啧，记账还挺认真，连林吴氏每回拿回扣打了几个红点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抬头看向李老三：“你姐夫克扣粮米，你帮他运账本，还敢穿成这样装神秘？也不照照镜子，你那双招风耳，十里外就能认出来。”
李老三梗着脖子：“胡说！这账本是假的！你们串通好了陷害我！”
小白从桅杆顶上跳下来，一爪拍在账本上，鼻子贴纸页猛嗅两下，然后抬头，一脸鄙夷：“吱！墨迹还没干透，昨晚补的，还用的是县衙特供松烟墨——本大人在县令书房啃过砚台，味儿错不了！”
林晚把柴刀往船板上一插，从怀里掏出麻袋残片和油纸印模，往李老三脸上一甩：“那这个官印呢？也是我画的？”
李老三盯着那印，嘴唇哆嗦了一下。
林晚弯腰捡起账本，翻到一页，指尖点着一行字：“紫瘴石三车，运往北岭工坊，林氏记——这个‘林氏’，不是你姐夫家那个破落户，是我爹当年开矿的字号。你偷的不是账本，是林家祖业的命根子。”
她把账本往阿禾手里一塞：“走，两个活口，一起带回村。”
李老三突然大吼：“你们没证据！没人会信你们！”
林晚回头，笑得人畜无害：“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证据，你有嘴，但我刀快。”
她拍拍手，对小白说：“加餐吗？”
小白立刻蹦到她肩上，爪子一指江面：“姐姐，鱼都吓跳起来了，今晚红烧！”
阿禾押着师爷下船，路过李老三时，那家伙还想扑上来抢账本，结果被阿禾一脚踹在膝盖窝，首接跪了。
林晚走在前头，柴刀扛肩上，小白在她头顶转圈圈：“姐姐，我刚才在帆顶上看见他腰带里还藏了张纸条，要不要搜？”
“不急。”林晚头也不回，“等他进村口再搜，沐玖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让全村人都看看，林吴氏家的亲戚，是怎么替她卖祖宗的。”
小白嘿嘿一笑：“懂了，要的就是公开处刑。”
一行人刚走到码头尽头，李老三突然大喊：“林晚！你别得意！你知道北岭工坊背后是谁吗？你以为你拿到账本就赢了？！”
林晚脚步一顿。
阿禾眼神一冷，手按上刀柄。
她却没回头，只淡淡说了句：“我不知道背后是谁，但我知道——”
她转过身，柴刀尖轻轻挑起李老三下巴：“你现在最怕的，不是坐牢，是林吴氏知道你把她供出来了。”
李老三瞳孔一缩。
林晚笑了：“她要是知道你连‘红点记账法’都招了，怕是要连夜把你沉江。”
小白蹲在她肩上，爪子一挥：“下一个环节：审亲大会，门票三颗花生，围观群众自带板凳！”
阿禾把师爷推上岸，林晚押着李老三，西人往村道走去。天边刚透出点鱼肚白，露水打湿了鞋面，小白打了个哈欠，缩进她领口取暖。
“姐姐，”它迷迷糊糊说，“我刚才咬面罩的时候，发现他脖子上有块疤，像被什么咬过……”
林晚脚步微顿：“什么样？”
“像狗牙印，但更深，像是……”小白睁开眼，“金属咬的。”
林晚没说话，只把怀里的账本攥紧了些。
阿禾走在最后，忽然低声问：“姐姐，北岭工坊……真的是爹当年的矿？”
“是。”林晚点头，“当年他发现紫瘴石有毒，立刻封了矿，还立了碑。结果现在，有人拿它换钱，还把毒矿的账，记在了我们林家头上。”
她顿了顿：“更巧的是，阿禾身上的伤，也是紫瘴石毒。”
阿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蓝光己经淡了许多，但痕迹还在。
小白从她领口探出头：“所以，这不是巧合，是有人想让我们死，还想把林家的名声踩进泥里。”
林晚冷笑：“那他们选错人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走快点，趁天亮前回村。我得把这本账，当着全村人的面，一页一页念。”
小白兴奋地甩尾巴：“我要坐最高那张桌子！”
“你坐猪槽都行，”林晚翻白眼，“只要别把账本当垫脚布。”
一行人穿过田埂，远处村口的狗开始叫。小白趴在她肩上，忽然耳朵一动：“姐姐，你听——”
林晚停下。
风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
阿禾立刻挡在她前头。
小白竖起尾巴：“不好，有人来了。”
林晚眯眼望去，晨光中，一队人影正从村口方向跑来，手里还举着火把。
她把手里的柴刀换到右手，低声说：“别慌。”
话音未落，带头那人己经冲到跟前，举着火把一照——
“晚姐！我们来了！”
是村里的牛二，身后跟着十几个壮劳力，扛着锄头扁担，满脸怒气。
“听说你抓了贪官的狗腿子？”
“对！我们跟你一块审！”
林晚一愣，随即笑了。
她把账本高高举起：“好，那今天咱们就开个‘打虎大会’——”
小白跳上她头顶，爪子一挥：“第一案，李老三，罪名：替亲戚卖祖宗，证据确凿，判处——”
“罚抄家规一百遍，外加请全村吃三天流水席！”
众人哄笑。
林晚扛着柴刀往前走，小白在她头上蹦跶，阿禾默默跟在身侧。
天光彻底亮了。
她刚走到村口老槐树下，忽然听见身后“啪”地一声。
回头一看，李老三藏在腰带里的纸条掉出来了，半截露在外头，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货己备，等信号，北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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